曲易池目光定在她臉上：“很有想法，就是涉及宣傳營銷。”
蔣小花噘噘嘴：“小氣鬼。”
緊接着，他說：“解除合同不簽的話，那就說說你的案子，昨天收到開庭通知，已經有了确定的時間。”
在深陷輿論漩渦的日子裡，算是個好消息。
影視作品，小說，歌曲抄襲的情況屢見不鮮，獨獨鋼琴曲抄襲特别罕見，可是網友仍然用“空耳鑒抄”判定她有罪，壓根與歌曲形式的構成完全不同，貶低的不是鋼琴曲本身，而是他們自身的見識，甚至助長抄襲者的氣焰。
然而，抄襲者永遠成不了原告。
蔣小花在這時，擡起眼眸，亮晶晶的：“我相信你。”
曲易池點頭：“這不是應該的，不然你要自個兒上場打官司。”
伴随着“唰”一聲，蔣小花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留下椅子在自轉。
文璋送蔣小花出去，時不時偷偷瞥兩眼，忽然一個着裝清爽的女人迎面走來，直直撞在她肩膀上，繼續往前走。他連忙扶了一下她，問：“蔣小姐，沒事吧？”
蔣小花蹙眉，一邊揉揉肩膀，一邊哼哼唧唧：“痛死了，不會脫臼了吧。”
站穩後，又說：“什麼人啊，不知道道歉的嗎？？”
兩人同時回頭。
女人徑直撲進謝希文懷裡，說說笑笑兩句，謝希文就摟着女人的肩膀，走進了會議室。
頓時，蔣小花眨巴着眼睛，說他女朋友嗎，文璋搖搖頭：“客戶，女性客戶！謝律師跟客戶打交道幾乎都是這樣子，其實我擔心過會不會被告性騷擾，不過他是律師，會有分寸的……但是和我老大相比，那當然我老大才是我們律師所的标杆，不是我自誇，我可是跟對老大的……”
旁邊的人自顧自說着，後面是什麼，她也沒太聽清楚，曲易池以前也是宜延大學的标杆，并且很受歡迎，與其說潔身自愛，倒不如說沒有女生能有接近他的機會，為此她還驕傲過。
椅子慢慢停止轉動，曲易池默不出聲地看着，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然後站起身，順便拿起一份合同走了出去。
*
下樓後，蔣小花低頭發信息，問米梨停車位，車子已經停在路邊等她。
這一小段路，風卷起落葉，樹影婆娑，她找了個樹蔭處，閑情興緻開始自拍模式，找好角度，準備按拍照鍵時，蓦然一聲尖叫。
有人闖進了她的鏡頭裡，叫了聲：“蔣小花。”
蔣小花收起手機，斜睨一眼：“我的名字是你可以叫的嗎！”
薩可佳：“我們認識……”
蔣小花立刻打斷：“等等，是見過。”
薩可佳默默點頭：“這個先不說，那個……你在這裡的話，應該有見過易池，他在律所忙不忙？”
聞言，蔣小花覺得可笑，不屑地上下打量她：“誰知道呢。”
“其實我也沒想問你的，正好看到你站在樹下不知道幹什麼，況且我隻是擔心上去了會被罵。”薩可佳郁郁地籲了一口氣。
她啧啧的搖頭道：“那怎麼辦呢，薩大小姐，人可不能越活越退化，以前你跑來宜延大學找曲易池，不就是樂不思蜀嘛。”
薩可佳想了想：“那是我朋友教我的，我沒追過人，就學了幾招。”
又是她的朋友？
蔣小花扯扯嘴角，幹脆甩頭走人，才走了沒兩步，聽見鈴聲響，以及她說話的聲音。
剛坐上車，米梨湊過來說：“你再慢點，交警就要來開罰單了。”
蔣小花撇撇嘴：“多大的事，叫勇哥記公司賬。”
車轱辘在鋪滿瀝青的車道上逐漸提速，前排駕駛座司機勇哥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又與米梨相視一笑，立刻配合說行，握着方向盤，往前開。
掠過的光線從她臉上流走，側着頭，薩可佳還在原地講電話，使得她不禁回想聽到的那一番話：“我現在律所樓下，要上去找……迪笛，你怎麼哭了？”
弟弟嗎。
蔣小花心裡暗忖，她還有弟弟，印象中是獨生女，但不确定，壓根就不了解她家庭情況。
而另一邊電梯門前。
文璋話音落下，就發現蔣小花不在身側了，連忙左右看一眼，茫然地撓撓頭，轉身走回律所。
女同事抱着幾份文件，看見他經過，随即拉住了他：“文助理，好有閑情到處走，那幫忙把這些文件碎了吧。”
文璋低頭，文件放到他雙手上，感受到一些重量，邁步走向某個角落，一陣“吱吱”的響聲，此時的碎紙機正在運行中。
但是他微愣，忙不疊地轉身回到工位。
“進來。”
聽到裡頭應聲，文璋捧着一沓厚實的資料進了辦公室，曲易池修長的手指離開鼠标，掀起眼皮看向他。他迅速地走到辦公桌前，目光往下一瞥，簡單示意。
然後才說：“原本這沓資料是轉交給蔣小姐的法律顧問，她離開律所沒有一并帶走，我現在送過去？都是整理的相關資料，這樣她的法律顧問不僅省時間，還能盡快的了解案子。”
曲易池淡道：“不需要。”
文璋垂眸，一沓資料的表面，正躺着一條條碎掉的紙屑，又好不容易拼成原來的模樣：“老大，我剛剛看到碎紙機正在碎文件，好像是我打的那份。”
說起來也奇怪，蔣小姐應該是沒簽，但不至于跑到碎紙機裡面，眼看着“解除合同”四個大字漸漸下沉，當他立刻摁下停止鍵，卻來不及了，然後拉住路過的同事，聽同事說，有見到曲律師拿着一份文件來過這邊。他下意識瞟了眼坐在主位的人，總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碎紙這玩意，老大能做嗎？當然不能，那是他的活啊！！！
那問題來了，他是什麼時候碎的，難道幫忙碎文件不小心碎錯了——
人還在恍惚中，曲易池用手解開領口最高的扣子，輕描淡寫地說：“不必留的東西，是我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