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花怔了怔,嘴巴微張,“啊”了一聲。
她轉瞬微擡下巴:“原來我是大客戶,突然要被你奉承我,有點小緊張。”
曲易池聞言,冷笑一聲:“說事。”
蔣小花唇瓣微撅,說出了獨奏會無法按時進行的始末,整個團隊的付出不能就止于此,語氣逐漸降下溫度,似不甘,又似委屈。
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打開,曲易池回頭,看見文璋邁出大半個身子,指了指腕上的手表,無聲地提醒着他時間來不及了。
他點頭,沒說什麼,隻是對電話那頭“嗯”了一聲。
随着電話的挂斷,蔣小花抿了下唇,躊躇半響,她一個勁沖出了門外。
高跟鞋踩在淡金色的地磚上,發出“哒哒哒”的聲音,顯得異常的急促,籠罩在通道裡面。
腳步沒停過,她拐進雙通道中間的過道裡,走在之前迪笛經過的這條路,到了盡頭踩着階梯上去,入眼便是她的舞台。
原來這是另一個出入口。
蔣小花頓了頓,不自覺地向後退,轉身,走下了兩節階梯,默默坐在上面。
迪笛是來看場地的。
但又不對,以她的經紀公司不至于幹涉到行政審批,如果不是她,那突然被取消是怎麼回事,就算取消的因素有很多種,可他們并不涉及當中。
究竟為什麼……
***
獨奏會開演倒數第五天,蔣小花團隊的所有人都焦頭爛額,現在不是随便想一個方案就可以解決的,大家面面相觑,将目光齊刷刷的掃過去。
辦公室裡,尤芷神情肅然,坐在辦公桌前,同時手指在鍵盤上飛快。
窗簾片沒有降下來,還能看到蔣小花坐在沙發上,但是背對着他們,突然間她一個回頭,衆人迅速且同步撇過頭,向四周張望。
有人瞥到米梨端着茶,就站在旁邊,用手肘頂了頂她:“你杵在這兒幹嘛,趕緊進去,順道給我們帶點消息出來。”
“對啊對啊,現在這種情況就像熬通宵幹活卻沒有加班費一個道理。”
“才不是,應該說把我們的成果拱手讓人了。”
“反正差不多意思,所以米梨你快進去啊。”
一個個朝米梨眼神示意,米梨笑着說:“我會進去的,隻是覺得你們說得不對,獨奏會沒辦成,而我們是領工資做事,這個月應該沒工資吧。”
衆人:“……?”
外面頗有幾分歡聲笑語,辦公室裡面卻是另一種氣氛。
尤芷皺眉,如實回答:“沒辦法了,短時間再次審批是不可能趕在開演之前的,即使換地方演出,你也要提前說明,何況問題出現就要立刻解決。要麼用工作室的賬号,要麼是你自己的賬号,選一個吧,至少跟買了票的粉絲一個交代。”
思忖片刻,繼續說:“推遲吧。”
蔣小花一口拒絕:“我不。”
“怎麼,你覺得你現在可以改變當前的狀況?”尤芷反問。
她視線不自然的飄忽,抿了抿唇:“誰造成的就應該找誰,憑什麼由我們承擔後果,這分明是主辦方的那邊的錯,鍋倒是甩的輕巧,還有相關部門,該是他們負全責。”
“沒錯,但眼下需要解決的不是場地,是消費者的情緒,他們有知情權,難不成拖到開演那天,被發現場地沒了,又或者台上換人了,你認為是欺詐嗎。”
“反正我就不!”
“小花,你别指望又走法律,有時候解決問題,不是單單靠法律就可以,收起你那片面的想法。”
蔣小花不滿的瞪了尤芷一眼,起身出去,和米梨擦肩而過,還沒走出這個門口,身後傳來尤芷的聲音,清晰,響亮。
“叫他們進會議室開會,準備退款事宜,以及明早準點發布獨奏會延遲通知。”
琴房的白紗窗簾随風,一股一股的翻動,時不時遮住光線的射入。
蔣小花獨自坐在鋼琴前,低眸,盯着琴鍵許久,終于擡手落在上面。
琴聲頓重,亂音傳出。
那一瞬間,她隻是不想她的粉絲期待落空,正因為工作原因,所以決定舉辦國内首場獨奏會,長年在各個國家漂泊,各大音樂會演出。很清楚支持她的其中一部分粉絲,年齡小,沒有足夠的經濟能力出國,無法到場赴約,這次是她們唯一一次機會近距離見面。
尤芷這兩天電話不斷,與相關部門交涉,僅僅趁還有時間解決這件事,但是她剛剛那番話并非沒有道理,打官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果是有用的,蔣小花不會聽到,作為經紀人的她,第一次說出“沒辦法”。
于是蔣小花平靜的彈完一首曲子,拿起手機,摁下發送鍵。
信息發出去了。
***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那我先出去。”
文璋拿好兩份文件,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人,他點頭,便轉身出去。正巧謝希文走了進來,文璋點頭緻意,相互側身而過的時候,聽見叫他倒杯cappuccino(卡布奇諾),然後拍拍他的肩膀。
了解謝希文的為人,都知道他喜歡沒有多大用處的儀式感,文璋腳步停下,對他說:“茶水間沒有拉花的工具,cappuccino應該也沖不出來,頂多隻有速溶咖啡,不過老大從巴西帶回來一罐咖啡豆,好像還要磨……”
“ok,我不喝了。”謝希文用尾指掏了掏耳朵,“倒酒方便,茶水間的冰箱第二個有瓶酒,我放的。”
文璋覺得不可思議,立刻說:“上班時間,不能喝酒。”
謝希文随手拉過椅子背,坐了下來,聳聳肩:“我不是上班,我來見同學的。”
“……”
文璋認為謝律師是他見過的律師中,特别的沒臉沒皮,洋鬼子的性格真的無法理解。
此時,被稱為“同學”那個人,他掀起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