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蔣小花還沒出現時,踩在腳下的高跟鞋,曲易池的視線不着痕迹落在轉角處,直到看見她怔住的身影,眼眉微動,唇角收緊。
薩可佳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也下意識地随着他的視線掃過去。
她頓了頓,眉眼帶笑。
此時,曲晉峰沉氣的看着曲易池,語氣冷硬:“我勸你回來,你一頓飯遲來早走,還有客人在,你不認為你自己過分了嗎?曲易池。”
邁步返回包間,他面色不悅,眯着眼瞪了下蔣小花。
蔣小花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個眼神,這才掉頭就跑。
恰好。
就直直地碰見一路尋她而來的米梨,問她去哪了,正打算找酒店經理開廣播,發布尋人啟事。蔣小花聽完蹙眉,不自然的回頭看了兩眼,隻有路過的服務員,以及些許客人。
然後說:“太尴尬,你伸長脖子看什麼,我們趕緊回去,不然柚子姐以為我們一起掉進茅坑了。”
看着蔣小花消失于轉角處,曲易池盡收眼底,突然視線内換成了薩可佳,她走上前,站在他眼前,臉頰兩側染上淡淡的绯紅。
曲易池目光清冷,沒有說話。
走進包間的時候,裡面坐着不隻是他的父母,還有薩可佳的父母,以及薩可佳本人,都在等他一個小輩,簡直是不合規矩的事情。這個飯局安排得突然,加上他從獨奏會現場開車到飯店門口,似乎算是情有可原,隻不過他不喜歡,比難纏的官司無聊,也少了吃飯的樂趣。
兩家人坐定後,飯桌上一度沒有任何聲音,還是薩可佳挑起話題。
由于家常便飯的原因,曲晉峰神态自若,沒有和薩家談公事,看了一眼薩可佳,又看了一眼曲易池,甚是不滿瞬間挂在臉上,連幫忙夾菜這點小事都不識趣。
他清了清嗓子:“讀完學業,是時候你們的婚事要推推進度了。”
聞言,薩可佳立刻看向曲易池,掩不住的喜悅,他坐在她五點鐘方向,不算冷淡,卻顯然有幾分漠然,與她的反應截然相反。
冷白的皮膚被頭頂的光照着,襯得他那張臉透出一股矜貴的冷傲氣質,微微靠着椅背,一隻手搭在碗筷旁,食指有一搭沒一搭敲着桌面。
他掀起眼皮,眼睑的弧度陰冷,啟唇:“第一次聽說,婚姻需要人為來推進。”
曲晉峰眼神銳利,睨他:“沒有人踩到你的尾巴,收起你的小打小鬧。”
他們之間的氣氛突然降到冰點,即使沒說明白,但分歧顯著。
就連薩可佳話到嘴邊的“沒問題”,也不敢說出口,可是沒想到,曲晉峰下一秒就定了日子,在下個星期六,同時間同地點舉行訂婚宴。
輕微“砰”的一聲。
曲易池倏然站起身來,他坐的椅子向後倒了過去,點頭緻意:“抱歉,有工作,先行離開。”
地上鋪滿地毯,緩沖了撞擊而導緻聲音不大,但推門走人就不是這個說法了,這才發生了先前那一幕。
薩可佳知道他不會順從,也不會被他們随意支配,與平日裡的沉穩,卻是鮮為人知的另一面,愈發讓她心生歡喜。
因為隻有她見過。
***
慶功宴散場後,整個團隊沾酒的人不少,但由于商務車載人有限,其他人則是各自打車回家,或結伴而行,唯獨勇哥滴酒沒沾,于是照常送蔣小花回家。
“喝……酒,繼續喝酒,我說,今天梅菜扣肉太甜了,不應該放奶糖進去。”米梨躺在後排,嘴巴嘟囔着。
尤芷回頭看了一眼,皺眉搖搖頭,再看向蔣小花,不可思議的說:“一個一杯倒,另一個一口悶,居然一口悶的還沒醉倒。”
商務車沿着道路開到一半,蔣小花提出要下車,尤芷一個眼刀子甩向她,說:“你又幹嘛?”
“差不多到住宅區了,我走路,順道醒醒酒。”
“你都喝醉了,還走路醒酒,我現在倒是懷疑你酒後不清醒,好好坐着。”
“我不,誰不清醒了,反正我能走直線。”
其實蔣小花比喝酒前蔫了很多,不可能是香槟的問題,可是尤芷見她說話不含糊,又轉頭看到後排睡得東倒西歪的米梨,甚至一條手臂擡起來,保持着舉杯的手勢,相互比較之下,她是正常一點的。
勇哥透過後視鏡,看了她們一眼,笑道:“尤芷,你就随她去吧,走路醒酒是有科學依據的,她看起來不至于完全喝醉,不然早就呼呼大睡了。”
尤芷:“行吧,那你小心點。”
很快,勇哥便在調頭處前一個路口,将她放下車。
蔣小花對着車尾燈揮揮手,直到融進看不見的黑暗中,才邁步向前。
夜風吹起她的頭發,幾縷發絲沾到唇上,她用指尖勾去,蓦然頓了頓,左邊後背蝴蝶骨的位置——
好疼。
明明是紋身貼,并非真正紋上去的蝴蝶,卻感到隐隐的疼痛,似乎劃過她每一根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