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花撇撇嘴：“你幹嘛啊？”

曲易池長腿一邁，沉氣的走向她，耷拉着眼皮：“喝酒了？”

并非疑問，而是肯定的口吻。

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氣，還混合着那清甜草莓香的味道，讓曲易池下颚用力收緊，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蔣小花微仰頭：“那你以為呢，你見過不喝酒的聚會，這可是我的獨奏會圓滿結束。”

曲易池無聲歎氣，随後視線落到她打着赤腳，光着雙腿站在水泥地上面，到底這個樣子走了多久的路——

似乎感受到了眼前男人的目光，她抿了下唇，兩個圓潤飽滿的腳趾頭不自然的上下動着，随即頭頂傳來他低沉的嗓音：“很少見，現在流行這種腳底按摩嗎。”

“咔嗒”一聲。

蔣小花彎下腰，将一邊一隻手的高跟鞋放在他們之間，似乎隔開對方的距離，再站直身子，瞥了他一眼：“我有鞋。”

看着曲易池身子微動，朝着她走近的時候，她不着痕迹地向後退了一步，原來身上的演出服已經換回私服了，月白色裙身，邊緣鑲嵌着細細條條的流蘇，随着動作随着風輕輕擺動，猶如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恰巧。

流蘇穗掃過腳後跟，她微擡起，一不小心踩到幾縷流蘇穗，蔣小花身體随着失去重心，自然而然的向後倒去。對上曲易池的視線，當他長臂一伸，她唇角幾不可聞地翹了翹。

該是大手抓住手腕，再拽進懷裡的唯美畫面。

突然，右邊胳膊襲來一陣不可忽視的痛感，此時曲易池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回來，反而她跟不倒翁似的，輕晃了晃，這才穩穩的站定。

蔣小花氣急敗壞地瘋狂拍打，還在抓着她胳膊的手，瞪他：“好疼，你還不如别救我呢，無良律師。”

“也是，你這個摔法夠不着央視新聞的頭條。”曲易池自嘲冷笑。

蔣小花唇瓣微撅，來不及說話，就看見男人蹲下身子，誤以為像上次那樣，但是這雙高跟鞋并沒有絲帶，下一秒便是寬厚的背部入了眼。

“要不要上來。”

低沉的每一個字裡，竟然少了幾分冷意，她怔了怔，眨巴着眼睛：“不了，如果有八擡大轎擡我，我倒是可以考慮。”

“外套自己披上。”

“我熱。”

話雖如此，蔣小花從他的手上扯走了西裝外套，直接套在自己身上，幾乎大了兩個碼數，遮到大腿根部的位置。她爬上他的後背，即便不再表面推拒，但也是小心翼翼的抓住他的肩膀。

被他背起來後，她仍然覺得不真實，好像是第一次吧？

當年談戀愛應該沒有這樣過。

頓時，是他的身體傳來一片溫度，導緻她更加不知所措，試圖直起身子，稍微留點縫隙出來，倏地被曲易池往上一擡，硬生生撞上他的背部，雙手也環住他的脖子。

隻好随口問：“你特意來找我的？”

不認為他會回答，至少能緩解一定的尴尬。

曲易池：“是。”

蔣小花斂下眼睫，風從黑暗中吹過來，她不再堅持下去，默默靠在他肩頭上，暗忖着嫌棄自己過于清醒，還挑起喜歡的話聽。

深呼吸，整個人被風信子的味道包裹着。

可曲易池不打算放過她，餘光向後瞥了一眼，挑明道：“我和薩可佳沒有任何關系，因為訂婚從來不具有法律效力，也不是我對待婚姻的态度。”

路旁的燈光不算明亮，當時他邁步走向她，就察覺到她眼角的淚痕，心裡卻是空落落的。很多事情上，在他眼裡，做到權衡利弊是缺一不可的，如果不可估量的損失由一個小誤會而産生，那就說真話罷了。

反正沒有的事，不應該去糾結。

蔣小花抿唇：“可是，薩可佳長得像洋娃娃那樣，你撿到寶了，為什麼不喜歡呢？”

“是嗎？”曲易池反問。

蔣小花突然沒聲音了，眼看着保安亭的燈光越來越清晰，拍拍他的肩頭，示意放她下來。

就連被他拎在手上的高跟鞋，也整齊的放在她的眼前，她趕緊穿好鞋，便斜睨着他，蹙眉說：“你走呗，沒看到我到了嗎？”

曲易池用手往脖子上，捏了捏，輕笑：“送貨上門，我應該還能行。”

或許擔心她酒意沒醒，仍然送到家門前才離開。

因為蔣小花一向都說不過曲易池，并且在大學已經屢戰屢敗，深切知道沒有這個本領，但如果能赢，隻能是他讓她的。

聽見電梯關門聲，她握着門把柄的手才松開，長籲一口氣。

忍了很久，自從見到他出現後，這一切都是徒勞。

可惜，她沒想去否認，就是這麼被成功影響到了。

***

黑色沃爾沃駛進曲家大宅的停車位，曲易池長腿一跨，下了車，徑直走向大門口。

每逢和家裡人吃完飯，當天曲易池都會回家一趟，而第二天才回自己的住處，不然就感覺跟應酬客人做公司事沒兩樣。

“哎，大少爺你回來了。”傭人阿姨叫他。

曲易池點頭，踩着樓梯，往房間走去。

臨睡前，打了個電話給文璋，叫他準備好明天開庭的事宜。而視線掃到“對話氣泡”的圖标上，明晃晃的紅點堆積了這幾個小時收到的信息，他沒點開，随手放下手機。

轉身，進了淋浴間。

次日早上，曲晉峰坐在餐桌主位看報紙，這時候有下樓梯的腳步聲，他的目光瞥過去，正是自家兒子，冷冷地哼了一聲。

曲易池拉開椅子，坐下後：“爸，早。”

曲晉峰面色不悅，沉聲：“你現在倒是有禮貌，昨天的飯局怎麼不見你如此，竟敢甩門走人，你就是這樣當律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