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易池算是明白了,在餐廳見到她那會兒,正拿着手機在看視頻,應該是迪笛采訪的那一片段,所以音樂節現場比任何人都瘋。
正因為這樣,他選擇音樂節之後才說出來,沒想到當事人會提前一步先知道了。
此刻,蔣小花抹了下眼角,輕聲問:“那我的勝率還有多高?”
曲易池啟唇:“職業禁忌,我無法給你答案。”
蔣小花一下子的心情跌入谷底,當時官司沒打之前,他也是這樣說,可是這次她隐隐覺得真的要碰壁了,不知是否崴了腳,疼到眼眶又溢出一層水霧。
她仰頭,視野模糊,層層疊疊的光圈。
路燈柱上昏黃的光線缥缈,傾斜着打落到她身上。
“我沒想過有一天我也會成為被告,一審勝訴了,但為什麼勝利的天平沒有偏向我,當初你是不是沒有把握幫我赢?”
“作為律師,我會為委托人争取最大的利益化,“把握”?說白了是勝訴率,而官司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曲易池眼睑微動,仍然面無表情,即使知道蔣小花的情緒不對勁,語氣也沒有委婉交代。
他接上句:“目前需要針對被告的反訴狀進行答辯,最壞的結果是法院駁回原告的訴訟請求,以及承擔原告敗訴,對于著作權糾紛一案也會遭到影響。”
蔣小花呼吸一窒,猛然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你别因為隻顧訂婚,就不管不顧我的官司。”
話音一落。
曲易池臉色微微一沉,身上散發出來陰沉的氣息幾乎把周圍的空氣凝固結冰,他站起來,清冷的眸子冷若寒冰,定定的看着她半響,比平時冷冰冰,生人勿近不同。
然後才說:“蔣小花,到底是什麼讓你這麼在意我訂婚與否?”
這件事……
本來就告一段落的,可是薩可佳那句“般配”,她似乎着了魔,總想着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決心,但回頭想想,她和他是什麼關系,他和她又是什麼關系?
很後悔當時團隊聚會不應該去那家餐廳,就不會聽到與她無關,又耿耿于懷的事情,同時也後悔說出剛剛那番話。
久久,她嘴巴微動,依舊沒出聲。
雖然有一邊腳是崴了,也絲毫不影響她慢慢一瘸一拐地向後退,有點不适應,身子傾斜了一下,曲易池立即伸手扶她,結果她二話不說甩開她的手,拒絕了幫助。
緊随着,她轉過身,慌張的想逃離這個地方。
此時看着蔣小花單腿跳,再拖着受傷的腿,并沒有能走多遠,促使曲易池神情陰沉沉的,口吻不帶一絲溫柔:“蔣小花,站住。”
聽見這道聲音,隻會讓她更努力地蹦跶走人。
結果下一秒,蔣小花裙擺以下的大腿根被圍上一件西裝外套,等她反應過來,曲易池已經把她扛在肩膀上。
她眨巴着眼睛,便開始雙手錘着他的後背,大喊着:“喂!曲易池你這個混蛋,還有沒有人權啊,問過我了嘛,說抱就抱,說扛就扛……哕,我難受,頂住我的胃了,我要下來,快不行了……”
***
“姐,你沒事吧?”
米梨屁颠屁颠地沖向醫院診室裡,完全沒發現門口還站着一個人,而随後走進來的尤芷,早在拐進轉角時,便留意到男人面色凜然,卻又沉的可怕。
尤芷走上前,莞爾:“曲律師,不好意思麻煩到你了。”
曲易池眼皮擡了擡,說:“沒事。”
果然是惜字如金,尤芷隻是淡笑,在這個圈子裡好歹經曆過摸爬滾打,談商務也遇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一眼就看出就算話不多,但有想問的。
她說:“是小花打電話叫我來的,我們司機也在外面等着,你早點回去休息。”
曲易池目光注視着診室内,抽空看了尤芷一眼,應聲:“還行,我不累。”
然後觀察到醫生幫蔣小花處理完腳踝的紅腫位置,他便邁步進去,聽見了醫生語長心重地飲食叮囑,和禁止随意走路,多休息慣例的兩三套話術。
米梨盯着蔣小花崴腳的紅腫處,感歎:“姐,你究竟是看音樂節,還是去打架啊?”
“都可以。”蔣小花坐在病床上,癟癟嘴,“太過分了,連高跟鞋都不能穿,幸好彈琴是坐着的,不影響我的工作。”
“你這樣子還工作?”
“我就要我就要。”
話語一頓,蔣小花瞥見曲易池進來,一想到前幾個小時發生過的事,就有種莫名的尴尬感,她推了推米梨,又說:“我走不了,你給我推個輪椅來。”
“不用,我抱你走。”
同一時間,兩道聲音響起,女聲輕柔,男聲清冷,恰到好處融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