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倒黴啊。
連續幾天都沒得到生活的正面反饋,一點點小事都能讓她陷入自我懷疑。
“沒關系。”姜嶼夏保持住溫和笑容,接過手機。
安珞一的消息彈出來,赫然映出鋼化膜上的兩道杠,裂紋仿佛橫亘而過的樹枝枝桠。
姜嶼夏心情陡然沉落,興緻缺缺,“沒什麼,看到江林晚了,有一說一,他确實挺養眼的。”
擡眼卻直直望進一雙狹長眼睛,弧度豔烈,如同兩瓣桃花。
“挺養眼”的人去而複返。
江林晚坐在自行車上,一條腿曲起,另一條腿斜斜蹬在人行道旁。“注意點兒,小心手機又掉了。”
“你從哪冒出來的。”姜嶼夏脫口而出。
“那兒。”江林晚指了指二教,笑容促狹,“你跟在我後邊兒做什麼?”
“我沒有。”
“鏡子裡我看到了。”
姜嶼夏想起來一樓的确是有面極大的鏡子,索性信口胡謅:“你在聽歌我沒好打擾。”
“走了!走路小心點兒,别看手機了。”江林晚揚長而去。
她望着男生遠去的背影,墨綠恐龍的長長尾巴在他身後晃蕩。
學三食堂一如既往人山人海,姜嶼夏排着長隊,百無聊賴翻看手機消息。
公衆号推送了管理學院最新的獎學金獲獎情況。是五分鐘前發布的。
姜嶼夏心跳一窒,睜眼四處張望,耳際是人群喧響。爾後閉了閉眼,硬着頭皮點進通知。
公示表格當中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
終于有一個好消息。
學院規定每學期除去學校最高獎學金,其他獎項不可兼得,這意味着她不用再去準備材料申請其他項目了。這場準備與等待終于告一段落。姜嶼夏控制不住嘴角上揚,心裡好像揣進許多許多蜜糖。
選修課後她又回到之前的教室自習。
待辦事項順次劃上鈎,階梯教室前牆壁上的石英挂鐘顯示已過了十點。教室裡還有約莫十幾個人,大概再過二十多分鐘樓管就會來催促和熄燈關門。
姜嶼夏開始收拾書包。
後門有一陣突兀的響聲,似乎又是鎖芯齒輪相撞,她循聲望去。
那裡站着一個碎劉海短發的清秀男生,正巧擡起頭來,他很抱歉地笑了笑,往外走了些,帶上門。
姜嶼夏背上包往後門走去。推開門的時候,才發現門鎖處空空如也,隻有一個手腕粗的洞。
“門鎖掉了,應該是螺絲松了。”男生檢查鎖框,“好像有幾天了。前天上課就感覺有問題。”
男生手上拿着鎖芯和擋闆,目光在附近地闆上搜尋。
餘光處瞥見座椅底下閃過一抹亮光,姜嶼夏蹲下身看,一個長條狀的深色金屬物躺在那裡。“你在找這個嗎?好像是螺絲。”
“謝謝啊。”男生接過螺絲釘,她這才看到他的臉,短暫吃了一驚,迅速調整好表情,笑了笑:“不客氣。”
似乎是江林晚的室友。
姜嶼夏和他如今是社交網絡點贊之交,前些天他發的社交動态裡有張宿舍聚餐的照片。她記憶力很好,看到這個男生便想起那張照片。
“沒事,你是……”姜嶼夏覺得不妥,沒說出江林晚的名字。這種時候倒是也沒有必要如此自來熟。
男生看起來大大咧咧,擰上螺絲,老老實實回答:“哦,我叫謝則帆。”
包的肩帶滑落到肘關節,她理了理包,準備離開。“這個門鎖……等下樓管大叔應該就過來了。”
走廊盡頭的樓梯口處隐隐傳來關門聲和人聲,樓管從五樓開始一層層關教室門。
“嗯沒事,同學你先走吧,我應該一會兒能修好。”
“嗯,拜拜。”
“再見。”謝則帆舉止自然大方,沒讓人産生一丁點不适。
姜嶼夏連上耳機,開始播放搖滾樂。她從傍晚得知消息之後心情便好了大半,至少有一個好消息了,這種快樂能夠支撐她繼續做出努力。
謝則帆突然擡頭,望向走廊。
女生脊背很直,走路時像一隻涉水而過的鶴,漂亮的卷發披散在身後。
他覺得這人似乎有些熟悉,好像曾經在哪裡見過。
姜嶼夏的策劃案基本沒做修改就全數通過了。一來流程并不複雜,二來内容詳盡合理,不過最主要的是,很多人生活重心都在自己的學業和實習,看到不錯的點子便懶得去糾纏細節。
姜嶼夏決定周六抽半天時間去校外的圖文廣告店确定宣傳方案。
剛從這一層樓的公共盥洗室抱着洗好的衣服回來,她就看到天氣預報上顯示明天有雨。
怎麼這兩周每逢周末J市都下雨?她邊埋怨邊找衣架去陽台晾衣服。
入睡前照常檢查一遍郵箱,陡然發現一排廣告中有封新郵件。
睡意褪掉大半,姜嶼夏興沖沖點開詳情。
不是上周六筆面試結果,不過倒是另一家券商。
好吧。重來一次,長路漫漫。
姜嶼夏打開12306,訂好周五晚的高鐵和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