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貓見到姜嶼夏，沒有動彈，圓溜溜的瞳孔一瞬不瞬望過來，爾後打了個哈欠，合上眼睛，蜷縮起來。

“這裡怎麼有貓？”姜嶼夏放下多肉盆栽，隔了一臂長的距離蹲下，放輕呼吸。

“嗷嗚。”腦子一抽，脫口而出的是學小狗叫。

橘貓掀起眼皮，尾巴尖翹起又落到一邊，起身抻抻四肢，又趴下了。

“怎麼不怕人啊？太沒有安全意識了。”

“你是哪家的貓啊？小心别被壞人拐跑了。”

“……”

橘貓猛然睜眼，琥珀色瞳仁異常淩厲，姜嶼夏趕緊閉嘴。它又恢複了懶洋洋的樣子，不過沒有再阖眼趴下，而是踱步過來。

好想撸貓！可惜不熟。洗了澡了麼？身上幹淨麼？它過來要是蹭到衣服，等會兒拿濕巾擦擦應該就好了吧？摸它的毛毛一會兒又要去洗手，要不還是算了吧？

姜嶼夏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一動不動。

橘貓保持一厘米的精确距離在她身邊環繞一圈，而後把腦袋埋進紙袋。

紙袋裡是剛才買的齊齊整整的六盆小多肉。

“哎，這是我的，你要幹嘛？”姜嶼夏出手制止。

手指戳進了一團毛茸茸中，橘貓瑟縮了下，琥珀色眼睛轉過來，卻沒有繼續躲開。

走廊對面的門打開，探頭望來的是一位老奶奶，鼻梁上一副細框眼鏡。走廊燈光不是刺目的白光，暖色調光線落在她身上，看起來溫柔又和藹。

“小姑娘你好呀。”老奶奶笑着打招呼。

姜嶼夏立刻站起身，“奶奶您好。”

對方視線落在她身後，“又跑出來了。”

姜嶼夏低頭看，見橘貓伏在自己腳邊，一點沒有害怕的意思，尾巴左右晃蕩。

奶奶回頭沖屋裡喊：“是不是又忘了關門啊，它下次跑街上了怎麼辦？”

“它乖得很，不會亂跑的啦。”客廳裡傳來一道有些沙啞的老爺爺的聲音。

奶奶聲量陡然變大：“還說不亂跑，成天上蹿下跳。”

“放心放心，怎麼又操心這操心那的，我把它抱回來。”聲音由遠及近。

“算了，不用你來。”

姜嶼夏讓出路來，橘貓也跟着她往牆邊靠。

奶奶俯下身抱起貓，圈在臂彎裡，緩慢地順毛。又擡頭沖姜嶼夏笑：“小姑娘才搬來嗎？之前好像沒見過你。”

姜嶼夏點頭，拎起盆栽紙袋，“我今早剛搬過來，您家的貓好可愛。”

奶奶的眼神仿佛糖果被溫水化開，“很可愛，就是愛亂跑。”

姜嶼夏回家收拾好第二天需要穿的西服套裝，就去洗熱水澡。風愈發凜冽，月光透過窗戶玻璃鋪滿整個陽台。她有些緊張，被褥擁住自己整個人，抱着電腦又過了一遍帶教老師發來的文件資料。

第二天去公司大樓報道，錄下人臉識别和門禁，随後就被通知接下來需要去項目地出差。

帶教老師名叫沈嘉澍，比姜嶼夏大五六歲，戴着眼鏡，說話的時候很愛笑，看起來溫和而穩重。

“今天主要是熟悉一下底稿，我發給你的壓縮包裡有相關資料。暫時沒有其他活給你，明天去項目地……”姜嶼夏站在他身後，看他電腦顯示屏上的表格。

“有什麼不明白的及時問我。”沈嘉澍扶了扶眼鏡。

姜嶼夏一一記下任務要點，打開幾十G的壓縮包，結合之前的筆記資料迅速浏覽。

這份big name的券商實習可以豐富自己的簡曆，姜嶼夏覺得做小黑工也不算什麼，能學到東西是她最大的訴求。

“你有租房嗎？”午間吃飯時沈嘉澍問。

“嗯，已經租了，離公司不算遠。”姜嶼夏回答。

沈嘉澍有些為難：“其實可以退掉的，接下來接近兩個月時間基本都在出差，客戶公司包吃住。”

“那我找機會去退掉吧。”

“如果項目不忙周天可以放假，你可以趁這個時間轉租出去。不過客戶公司就在A市郊區，如果你想回這邊住的話……”帶教老師有點猶豫，“但一周回來住一天還是很不劃算。看你。”

“嗯，謝謝沈老師。”姜嶼夏連連點頭。

臨近九點，姜嶼夏突然被派了一個着急的活，整理合同數據。

“晚上可以做完嗎？大概一個小時能結束。”沈嘉澍從早到晚幾乎隻有對着雙顯示屏瘋狂敲鍵盤這一個姿勢，姜嶼夏中途問了幾個問題，都很有愧疚感，像是在給人家拖後腿。

姜嶼夏點頭：“嗯可以的，我抓緊。”

事實證明她高估了自己。十點一刻終于整理好合同金額，調整好表格格式，發給了沈嘉澍。

完了，實習第一天，就讓人家見識到我的龜速。姜嶼夏很憂愁。

“我核對一遍，你先回去吧。注意明早不要遲到，八點半在公司樓下，一起打車過去。”帶教老師笑。

回到小區，街道上隻有零星幾個人，店鋪早已閉業。姜嶼夏慢騰騰在路上挪動，肩上的包沉重異常，電腦和雜七雜八的東西合計起來仿佛秤砣，地心引力拉着她往下直墜。

“好餓。”姜嶼夏揉了揉肚子，爬了一半樓梯，又轉身下樓，在林蔭道上左拐右拐，刷門禁出了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