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連續一周都沒有下過雨，夜風冷冽又幹燥。

路面上駛來一輛車，兩個男生從車裡鑽出來。

“江林晚，誰家好人打個籃球還帶這一大堆東西啊？”說話的男生皮膚較黑，咧嘴笑的時候臉頰現出兩個酒窩。

江林晚一手轉球，一手圈住一個很大的漂亮貓砂盆，胳膊上還懸着一袋貓零食，走在前面，根本沒有回頭。“這怎麼了？給薯條換一個。”

“寵上天了，人家領你的情嘛。”

“再繼續說，您别進門了，也别洗澡，待會兒直接臭烘烘去見他們。”江林晚大步流星。

路上隻有幾家店鋪還開着門，不過沿街的店面和高低錯落的樓宇隐隐透露出白天的繁華喧嚣。兩個人沒把車開進小區，遠遠停在了外面的車位。

24h便利店亮着燈，收銀台處的阿姨恹恹。

江林晚想買點飲料。他爺爺奶奶養生又自律，家裡囤的全是新鮮瓜果蔬菜，零食飲料這種含添加劑的東西幾乎沒有買過。

哎，難怪爸媽也是這樣。江林晚歎了口氣。

正要掀簾進門，卻瞥見冷飲貨架邊背對着他站着一個女生。

“等一下。”江林晚伸手擋住身後的男生。

“你又怎麼……”

江林晚打斷他的話，“小點兒聲。”

這個墨綠色托特包他印象很深，應該不會看錯。江林晚把貓砂盆塞到了男生懷裡，“幫我個忙，你走這兒。”

“怎麼回事？照直說，别拐彎兒。”

江林晚瞪眼，男生不說多餘的話了，“好好好，按您說的辦。”

兩個人繞到後面，夜色隐沒了身形。

從便利店走出來一個女生，鬈發披在羽絨服上，背影在樹蔭下顯得有些單薄。

“嚯！你不會是在躲人吧？啥時候成這樣了，不像你的風格啊。”男生抱着一大堆東西，靠在牆邊，壓低聲音，目光遠遠近近來回轉了幾圈。

“别被發現了，不然我玩兒完。”

“為啥？”

“人家對我印象差呗，也不知道為什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林晚一臉無所謂的笑。但其實他沒底氣，還有點慌亂。

“别笑了别笑了。你這個樣子，确實懶懶散散沒正形。”男生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火上澆油，擡腿往前走，“走吧，人家都走遠了。咱趕着洗澡呢，一會兒他們該催了。”

姜嶼夏周二早上和帶教老師去了客戶公司駐場，開始了持續五天與打印機相伴的日子。

“靠，怎麼有31家子公司。”姜嶼夏越整理數據和合同越覺得無語，忍不住吐槽，“少開點公司不行嗎……”

沈嘉澍派給她的第一個主要工作是核查并打印三年的流水，中途有什麼急活也會臨時找她去做。

每天八點睜眼，就收拾洗漱好去吃早餐，接着走十來分鐘去辦公室，晚上十一點下班後，再走十來分鐘回酒店睡覺。帶教老師倒是沒有經常催她工作進度，她本着謹小慎微的原則，每天晚上都彙報工作情況。

半夜三更躺床上刷着轉租信息，很快就有幾個人聯系她。

姜嶼夏那天回去後左思右想，覺得小黑工雖然每天有補貼，合計起來勉勉強強抵上了房租，但嚴格一些……那就是入不敷出。

痛心！她買完零食飲料回到家，就把房子挂在了各個網站平台上。

打印機又卡紙了，但姜嶼夏已經身經百戰，掰開盒蓋埋頭操作，三兩下解決好了問題。

整理數據表格最開始效率很低，看到同組的其他員工，她依樣學樣，購入了電腦支架、外接鍵盤、便攜外接顯示屏。

姜嶼夏每天盤算着自己的進度，覺得這樣下去半個月都做不完，于是向其他實習生讨教經驗，午休的時候也不敢睡覺，全網搜索解決方式。

“好慫啊，可以多問問的，怎麼辦。”姜嶼夏心裡着急，但她确實不敢吱聲，每天拼命幹活。

安珞一有天終于爆發：“你怎麼回事？不回消息，人間蒸發了麼。”

隔了十個小時，淩晨一點，姜嶼夏回複：“不敢切界面，怕被人發現摸魚。”

“？”安珞一之前在一家極有名的咨詢公司實習，已經遊刃有餘，“走一分鐘神不要緊的。”

“我怕。”

“……”安珞一在屏幕對面翻白眼，“你不會去趟衛生間都怕吧？”

“确實是，你怎麼知道。”姜嶼夏翻來覆去，把頭埋進枕頭，哽咽，“也不敢倒水。前兩天我快渴死了，還是帶教老師問我怎麼不用電熱水壺。”

“放寬心，他們不會吃了你！”安珞一噼裡啪啦敲字，轉過來一堆經驗收藏帖。

“我想榴蓮糖了。”

“想吃？我給你寄，地址發來。”

姜嶼夏笑：“不是不是，是一隻橘貓，超可愛，我悄悄取了個名字。它就住我那層！”

“……剛打開購物軟件，謝謝。”

“唉，但我要轉租了，希望榴蓮糖别忘了我。”姜嶼夏突然有點傷感。那隻貓，似乎一點不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