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慢慢接近地平線,燈火次第亮起。
姜嶼夏揉了揉眼,去茶水間接熱水。阿姨剛結束了全部清潔工作,台面上光潔如鏡,幾乎看不到一點污漬,似乎從未有人使用過。
手機屏幕亮了亮,是帶教老師的消息。
“可以下班了,事情不着急,年後再處理吧~”姜嶼夏旋上注水口,猛灌一杯水,心情雀躍。
迅速收拾好桌面,背上包就奔向電梯間。
“你要來嗎?好啊,直接住我家。”電梯裡沒有其他人,安珞一收到她放假的消息就打電話過來,說預計年後要來A市一趟。
已經是晚上十點,回到家大概會接近十一點,花倆小時煲粥當作今晚的宵夜和明早的早餐,剛好趁這個時間收拾行李箱。
江林晚前些天邀請她這天去家裡吃頓飯,大肆誇贊爺爺奶奶的廚藝,又說或者也可以去他父母家。兩人的關系如今近了許多,但……姜嶼夏滿頭黑線,質疑非親非故就去家裡做客是不是太唐突了,于是委婉拒絕。
“聽不清嗎?好像信号不太好。快到一樓了,我出去了和你說。”電梯門往兩邊打開,往日熙來攘往的一樓大廳這時候已是冷冷清清。
所以她一眼就看到偌大的大廳裡站着的人。
“蘇昱恒?”姜嶼夏不确定地問。
水磨機将大理石打磨得平滑異常,清晰地映出高挑沉默的一道影子。一身職業西裝的男生轉過身來,手裡提着黑色公文包。
“好久不見。”
“原來你說的律所是?!”姜嶼夏指着牆壁上的黃銅銘牌,恍然大悟。
“嗯。”蘇昱恒點頭。之前兩人聊天的時候,他其實已經得知姜嶼夏寒假實習的券商。作為非訴律師預備役,綜合比較多個offer後,他最終選擇了這家律所。姜嶼夏沒有刨根問底,他也就沒有詳細說。
“好厲害!”姜嶼夏三兩步走過來。
安珞一在電話那頭聽得清清楚楚,不滿,“見色忘友見異思遷要不得啊,算了,等你有空了再聊。”
“sorry,那我先不說了。”姜嶼夏沖男生抱歉地笑笑,挂斷電話。
“怎麼今天還這個點下班。什麼時候回家,今晚走嗎,還是明天?”
“你不也是。”姜嶼夏笑,又補充,“回去随便吃點就睡覺,明早出發。”
打車軟件的提示彈出來,手心裡手機震動。
“啊車到了,我先撤了!你早點回去,早點休息。”
“嗯,你也是。路上注意安全,早休息。”蘇昱恒點頭,目送女孩一溜煙跑遠的背影。
“新年快樂。”對方在大廳門口又回頭,“提前兩天。”
“新年快樂。”
同事疾步趕來的時候,就看見蘇昱恒站在落地窗前,目光透過玻璃望着外面的街道,不知道在看什麼。
“文件我找到了,在辦公室最右邊抽屜那裡,給。”
“好嘞。”蘇昱恒接過資料,歎了口氣,“年後進場,這個年……看來得花很長時間來做準備了。”
對方也歎氣,無奈地聳聳肩。
姜嶼夏舒舒服服躺在家裡的沙發上,一口一個砂糖橘,擦了擦嘴,又朝着茶幾探出手。白瓷盤裡是一摞糖果和甜點。
“牙齒!”媽媽經過客廳,皺眉。
“知道了知道了,少吃糖。”姜嶼夏悻悻收手。
長輩們在樓上打麻将,小朋友嚷嚷着要看動畫片。姜嶼夏拍拍腿起身,去看窗戶上的窗花。
視線被窗外飛雪吸引,目之所及都是銀裝素裹。前幾年移栽過來的枇杷樹枝繁葉茂,家裡養的邊牧跑來跑去,枝頭雪花撲簌簌落下。
姜嶼夏轉身跑到衣帽間,翻出手套,抓起毛絨帽,準備出門。
手機屏幕上跳出新消息。姜嶼夏不敢怠慢,如今正過年,新年祝福還是需要立刻回複。
“等了半天,你怎麼還不祝我新年快樂?”江林晚問。
姜嶼夏伸手摟住邊牧的腦袋,迅速編輯好消息:“行,祝你新年快樂,天天開心。”
“在做什麼?”
“陪芝麻糊玩兒。”姜嶼夏拍了張雪地裡狗狗的照片。
“這明明是咖啡色的,怎麼叫這個名字。”對方發了一個鄙夷表情。
“我樂意我開心。”姜嶼夏收了手機,沖遠處銜着玩具球的邊牧跑去。
這個假期休了三天,就匆匆趕回A市,繼續打小黑工。
姜嶼夏拖着箱子刷開門禁,踏入暖氣充盈着的整棟樓,臉上才勉強恢複了些血色。在走廊待了好一陣,都沒從包裡找出鑰匙。
“不是吧,我明明帶着了的……”姜嶼夏心直往下墜,撥通電話。
“媽,你有動過我的包嗎?找不到鑰匙了,之前和門禁卡放一起的。”
姜嶼夏等了半天,才确定沒有落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