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曦言整理完各學科資料,看着草稿紙上筆記潦草的一則備忘錄,準備問問江林晚。
她向來習慣自己處理,但她哥好像說這兩天回家住。既然他人在,不問白不問。
轉開門把出來,裡裡外外轉了一圈,仍然沒看到他。早已過了晚飯時間,按理說他應該已經回來。
“江林晚你在哪?”她回到卧室,打開電腦找到文件夾裡的電子版文檔,從上次結束的微積分極限部分開始看。
“有點事,我明晚回來。”
“你在那邊住?”
“嗯。”
“行。”江曦言合上選修課本,她大概弄明白普朗克黑體輻射公式的極限形式,準備接下來再完善一下作品集。
家裡亮着夜燈,廊下偶爾有人經過。夜深人靜,卧室隔音效果很好,她從角落裡翻出吉他,按照樂譜練其中選段。
江林晚忍着酒精帶來的虛浮感,給司機莊叔發消息道歉,說今晚不用來接他了。
他喝酒并不上頭,外人根本看不出他喝了多少,不過這次他也不知道。那時喉嚨幹燥無法消解,拿酒當水喝,越喝越渴,心裡卻奇異地安定下來。
“或者,你送我回去吧?”他輕聲提議。
換來的是幾米開外女孩一臉客氣禮貌的鄙夷。“……我也喝了酒。”雖然不算多。
“我忘了,抱歉。”他伸手把碎發從眉前撥開。
姜嶼夏已經聯系好代駕,瞥見手機屏幕上方顯示電量隻剩19%,埋頭在包裡翻找充電寶。
“等那人過來,我就打車回酒店。”她這才發現晚上出門前把充電寶落在了酒店客房茶幾上,于是匆忙在軟件上發消息。
江林晚一隻胳膊抵在車身的金屬骨架上,目光沒從她身上離開。
“嗯。”他點點頭。
“一個人能行麼?”她終于回複完雜七雜八的消息,擡頭見他臉色蒼白,看起來似乎不太舒服。
“沒事,還好。”他彎起唇角,不在意地笑笑。
“行。”她熄滅屏幕,盡可能保存電量。大概能支撐到回酒店,如果手機不抽風的話。“到家了告訴我一聲,以後少喝點。”
“怎麼告訴你?”
“發消息。”她說,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裡愣了愣。
“你想起來了。”
“那打電話吧。”
他手臂輕輕一撐,身體站直,從引擎蓋前繞過來,垂目看她,“不加好友麼?老同學。”
電話鈴聲響起,她按下接聽鍵,往後退開兩步。
和代駕溝通位置的時候聽見他在低聲咳嗽,不知是不是風寒着涼。她的視線飛快掃過那邊,對方身影顯得支離蕭索。
江林晚順從地坐進後座。
她繞到另一側拉開車門,在他驚愕的目光中鑽進來。
“你……”
“直接到停車場,進了小區他再和您說怎麼走。”姜嶼夏對駕駛座的人說,指了指身邊。
“送你到樓下,送佛送到西。”她解釋。
“這話聽得怪怪的。”
“那我走?”她雙手抱在胸前,雙腿交疊,微微挑起眉。
“安全帶系好。”他往後靠,聲音波瀾不驚。
酒店内,安珞一從睡夢裡醒轉,朦胧中見窗簾拉開半幅,月光漏進,室内景象和她睡覺前一模一樣。撐着身體坐起,見另一張床上被套幹淨整齊,毫無褶皺。
倒了杯熱水邊喝邊發消息,“你們還沒結束?年輕人精力真好。”
這群人在同學婚禮前玩到深夜,好像根本不介意第二天還得早起。
“送人,馬上回。”對方很快回複。
“誰哦?”
“路人甲。”不重要的人。
安珞一沒糾纏,輕笑出聲,走到窗邊。
撩開重重疊疊的細紗,眼下是明亮輝煌的城市夜景,街道縱橫交錯猶如蛛網。溫熱茶水流過喉,抒解掉熱意和幹燥。
“先不說了,手機快沒電了。”
“沒帶充電寶?附近有沒有能掃的移動電源?”
“我看看。”
“注意安全,早點回來。”沒立刻收到消息,安珞一猜對方在忙,應該一時半會兒不會回複。困意在腦海中翻騰,她搖搖晃晃回到床邊重新躺下。
黑色轎車靜停在車位上,香槟色燈光将停車場映亮,也透過擋風玻璃照進車裡。
姜嶼夏坐在陰影裡,盯着屏幕上8%的電量,歎了口氣,松開安全帶,推開車門。
江林晚早一步下車,已經站在外面,一隻手插在長褲口袋裡。
“車到了麼?我送你去正門。”他聲音淡淡的。
她把手機扔進包裡,“還沒。”原本準備打車,但電量太低,她擔心半路上手機沒電,支撐不到酒店。“你知道附近哪裡有移動電源麼?”
他站姿雖然懶散,但目光一片清明,注意到她剛才的動作,擡手看了眼腕表,“這個點,可能隻有便利店。”
“幫我指個路?”
“有點遠。”
“最近的位置在哪?沒關系,你說大緻方向,我找過去就行。”她頓了頓,補充,“不麻煩你。”
“還有多少電?”他沒回答她的問題。
她重新從包裡撈出手機,屏幕上紅色電量圖标僅剩一點,“5%。”
地下車庫裡溫度比外面低,他低聲咳嗽,聲音有些啞,“從這裡坐電梯上去,就是我家。”
他的意思是可以去家裡充電,一種最快也是最方便的解決方式。
?這些她當然知道,可是邀請人去家裡……姜嶼夏猶豫不定,又覺得自己想得太多,苦笑一聲,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