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最終平靜下來坐下對話,小花向爸爸要煙抽。
爸爸說“你媽要是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會吓死的”,小花問“爸爸就不會吓死嗎”,爸爸說“你希望我死嗎?”
小花說“反正你一直不在家,和死了一樣”。
魏展剛剛沒說爸爸,何苗其實察覺到了。
“我爸爸比這個小說家還要可恨呢。”何苗狀似無意地開口,“不但我從小到大都不在家,還把家裡的錢全偷出去了,在外面養女人生兒子。”
……安明不是大城市嗎?也重男輕女嗎?
魏展有些詫異,“那你和你媽媽……”
“我們不知道,是我爸突然死了,那個女人帶着兒子上門來分遺産我們才知道的。”
何苗諷刺地笑笑。
“他不但活着的時候轉移财産,甚至還立了遺囑把遺産全部給了他那個私生子。而且他那邊的親戚全都知情,我說怎麼平時我和我媽過去的時候從來沒有好臉色,一家子前朝餘孽。”
“……那後來呢。”
“我爸在家裡也不剩什麼了,就都給他們了呗。那邊的親戚也都斷了來往。”她雲淡風輕的,“所以我一直說我沒有爸爸,也沒有什麼爺爺奶奶之類的親戚。”
所以就算你也沒有,也沒關系。
“就像這個電視劇說的,不管有沒有父母親人,孩子都會好好長大。”
原來如此,所以她才不問,也不覺得奇怪。
他又捏了捏她的手。
小小的,軟軟的手。
但她其實比他強大很多。
小花最後成為了曾經客人的公司裡的員工,做回了阿堇。
離家出走十年的小說家爸爸也回歸了家庭,一家三口圍坐在店裡相視而笑,吃了久違的奶油炖菜。
魏展聽着bgm的民謠開口,“我不喜歡這個結局。”
何苗輕笑了聲,靠上他肩膀,“我也不喜歡。”
那些在生命裡留下傷口的角色,像一根常年紮在心上的釘子,時不時就會隐隐作痛。
與其如此,還不如拔掉釘子讓傷口愈合。
釘子不是心髒的必需品,也沒有哪個人離了另一個人就會活不下去。
即使最後留下疤痕,至少心髒不再痛了,會擁有更加蓬勃的跳動。
片尾,阿堇向大家介紹着奶油炖菜的做法。
魏展問,“這個劇每集都會教一道菜嗎?”
“嗯。你想看這個學日本菜?倒都是家常料理,挺适合學的。”
“你如果都愛吃的話,我照着學也挺好的。”
話裡話外都是為了她。
何苗想起他下午被揭穿時那副擔驚受怕的模樣。
其實她覺得魏展有點太在乎她了,她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因為對方太喜歡她而産生的壓力了。
她有點被吓到,畢竟他們認識也才兩個月而已。本來都想跑了,可是魏展總有讓她心疼舍不得的本事。
就比如現在,明明是她自己要看的電視劇,偏偏又讓她想起他現在孤身一人的狀況來。
而且他似乎和自己很像,原生家庭本就不太健康。
讓她有了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他也沒犯什麼錯,扔下他好像有點可憐。
“我不挑食,口味很寬泛,隻要是好吃的菜我都喜歡。你如果是想學我喜歡的菜,不知道要學到什麼時候。”
就像男人,隻要好看又聽話,她就都喜歡。所以真的沒有必要為她做這麼多。與其把心思花在她身上,倒不如多照顧自己的口味,為自己學做幾道菜吃。
愛自己遠比愛别人重要得多。
“總有更喜歡的口味吧。”魏展還想争取,“你可以把你最喜歡的那些菜告訴我,我去學。”
“菜和菜之間是沒什麼可比性的。”
她輕歎了口氣,手掌托着他的臉揉了揉,看向他的眼睛。
“而且總是吃一個口味,再好吃也會膩,要換着吃,營養均衡才會吃得開心。”
就像男人,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好。他們之間其實完全沒必要互相比較,因為她根本不在意那些缺點,她隻享受每個人的好而已。
不必為她改變什麼,畢竟她也根本不會對任何一個男人上心。
魏展大概是聽懂了,盯着她不說話。
何苗有些扛不住他委屈又執着的眼神,堅持了十幾秒,還是狼狽地錯開眼。
“那有沒有一道菜。”
他頓了頓,又繼續開口,“不會天天吃,也就不會膩,能讓你經常想起,能一直吃下去?”
哎……這孩子。
“如果這道菜一直是這個口味……”何苗垂着頭,糾結着措辭,“不要換原料,不要改配方,就保持現在的樣子不要變。”
像現在一樣聽話,尊重她的意願,不要變得更貪心,也不要變得難以應付。
“那……應該還能吃很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