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用手捂着月亮的手,一邊竭盡全力思考着。
火爐已經是星樓遇到過,最炙熱的東西,他不知道還有什麼能夠比那更溫暖。
星樓想了許久都沒有想到。
夕歲流垂眸,看着滿目擔憂的少年,突然笑了。
他知道,比火爐更炙熱的是什麼。
夕歲流在星樓茫然的目光下,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少年的手。
“不需要火爐,”夕歲流重複,眼裡滿含笑意,“如果你願意的話,和我牽牽手就好了。”
“那樣的話,我就不覺得冷了。”
星樓一愣,遲疑地問:“這樣,就好了?”
夕歲流莞爾,柔聲哄道:“那你現在還覺得我冷嗎?”
星樓認真想了想,明明握着他的手還是那麼涼,但月亮好像真的不覺得冷了。
不僅如此,星樓還知道,月亮覺得很溫暖。
截然不同的兩種感知讓星樓困惑地歪頭。
他想不明白。
不過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用想了。
月亮不覺得冷了就好。
星樓很快把剛才的思緒扔到一邊,反握住月亮的手,認真地道:“那我一直,牽着你。”
他重重地晃了晃,語氣堅定:“不放開!”
“好,”夕歲流看他,眸色幽深,“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許反悔。”
星樓蹙眉,不滿地回答:“我才不會、反悔。”
“可是你上次保證每天隻吃一顆糖,”夕歲流促狹地笑他,“但你最後還是反悔了。”
“不一樣,”星樓急了,“不一樣!”
“對月亮,肯定不反悔!”
說完,他又覺得自己這句話不合适,因為吃糖就是對月亮反悔了,但是這兩件事就是不一樣。
他努力思考,然後笨拙地用自己匮乏的詞彙表示:“不吃糖,會想吃。”
“牽月亮,會不想放開。”
星樓說完,确定地點點頭,覺得自己說得十分不錯,于是得意地看向夕歲流:“它們很容易、做到!”
牽月亮本來就是他想做的事,就像讓他每天多吃些糖一樣,是很容易、很想要做到的事情。
所以他才不會反悔。
“嗯,我知道。”夕歲流牽着他的手,感覺到皮膚相貼之間源源不斷傳來的溫暖,眼裡融化了一池春水。
“我知道你不會放開。”他笑着道。
星樓滿意了,高興地不說話。
圖書室裡的氣氛溫暖,過了會兒,夕歲流把手抽了出來。
換來星樓不滿的視線,他握了回去,指責道:“你先、反悔了!”
“可是我還想看看星樓給我畫的畫,”自作自受的夕歲流無奈地哄着,“而且我現在已經不冷了。”
“星樓隻需要每天牽我一會兒就好,”他揉揉少年的腦袋,哄道,“而且我們都有事情要做,沒辦法一直在一起對不對?”
星樓垂頭,松開手默不作聲了。
他就知道,月亮太狡猾了,騙他!
他還以為月亮今天晚上會不走了呢……
頭頂傳來悅耳的笑聲,星樓生氣不理他,夕歲流也不急,而是伸出手将項鍊輕柔地帶到畫紙上方。
星樓不自覺地被他的動作吸引了注意力,探着身子方便他動作,好奇地偷偷看去。
狀似在認真研究畫作的男人眼裡閃過一抹笑意,他并沒有說話,而是對準畫紙上的黑暗,輕輕剮蹭石頭的表面。
一些灰色的碎屑均勻地落了下來。
但當它們落在了畫紙上,卻好像完成了蛻變,一切變得截然不同。
像是天上的星星灑在了黑暗裡,一閃一閃,神秘而又璀璨,讓人移不開視線。
星樓瞪大了眼睛。
夕歲流滿意地摩挲了一下畫紙,那些碎屑落在上面,好像是之前就畫上去的一樣,和諧地融為一體。
它們在黑暗裡閃爍,與月亮遙相輝映。
星樓:“星星?”
夕歲流配合地道:“星星。”
星樓高興了,指了指自己,“星星,我?”
“是你,”夕歲流溫柔地道,“你是最好看的星星。”
星樓也顧不得和他鬧别扭了,伸出手驚歎地捧着那副畫,不舍得移開視線。
畫裡面,有月亮,還有星星。
星樓看着畫,又忍不住偷偷看月亮,想反悔。
“不可以反悔,”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麼,夕歲流點了點他的額頭,“說好了要送給我。”
“可是,你也畫了!”星樓不服氣,“就不是我給的,禮物了。”
“那也不可以反悔,”夕歲流捏捏他的臉,笑吟吟地道,“已經送給别人的禮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可是,我喜歡,想天天看。”星樓沮喪地道,“月亮不在,想天天看。”
看到了,月亮和星星就在一起了。
“以後你也可以天天看。”夕歲流摸摸他的頭,“這是我們共同的禮物。”
“那,不能放在,我這裡嗎?”星樓扯着他的衣袖,試圖撒嬌,“放在我這裡,你也可以,天天看。”
而且這樣,月亮想看,就可以天天來了,星樓在心裡這樣想,覺得自己很聰明。
“這樣嗎?”夕歲流狀似思考。
星樓連忙點點頭,期待地看着他。
“可是,我想把它放在我們共同的家裡。”夕歲流假裝苦惱,但眼裡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如果給你了,那家裡放什麼?”
“家?”
星樓一愣,随後眼裡爆發明亮的光,“我們的家?”
他蹦了起來,撲到夕歲流身前,急切地道:“什麼意思?”
他仰着頭,期待而又忐忑地看着月亮。
“是我想要和你共同生活的意思。”
夕歲流柔和了眼眸,攏着撲到他懷裡的少年,語含笑意,認真地詢問:“星樓,你願意和我一起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