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厘:“……”
林以玖更尴尬了,“這位小二,小生并非要逃單,隻是錢袋被偷,一時之困還望理解。”
“理解不了。”店小二無情道。
那位猛漢說:“人家一讀書人能逃單?别鬧了,後門人手不夠快去前邊叫點人過來扛米袋!”
小二怒瞪他一眼道:“今天人多,跑堂的都不夠了,哪裡還有人扛米袋?”
穆厘一聽,抓着小二的手,言辭懇切,“我,就是現成的人手。扛米袋,抵錢袋,如何?”
“你?”店小二上下打量了一下,還未說話,被猛漢拍了一下腦袋,“你又拍我!等下拍傻了怎麼辦!”
“夠傻了,已經不能再傻了。”猛漢擡手想給他揉兩下,被店小二一掌拍開,猛漢笑了笑,“人都說做苦力結賬了你還猶豫什麼?傻小子,幹你活兒去。”
店小二氣得踹了猛漢一腳,跑回大堂去了。
猛漢笑着對他倆說:“走,幹活去。”
然後穆厘和林以玖吭哧吭哧地搬了一個下午加晚上,還意外得了頓晚飯。
林以玖長得高,但身形清瘦,穆厘總覺得他弱不禁風,就怕不是他扛米袋,是米袋扛他。
“你确定你能扛兩袋?”穆厘走在林以玖的身邊,小心地看着,一旦他有搖晃就能迅速搭手。
“自然,小生雖不能倒拔垂楊柳,但能正摘江邊柳。”
“?”你确定這倆兒是同一種難度?
林以玖的本意是讓穆厘放心,結果穆厘聽完直接操蛋。
穆厘把一米袋放到他肩上,拍了拍米袋,成功看到林以玖憋紅了還要保持得體微笑的臉,穆厘樂了半天一揮手,說,“搬吧。”
搬得不多,走得穩,林以玖雖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但不代表他沒有力氣,他為了練字,寒冬之際在水池裡綁着石頭用大毛筆寫字都是常事。
這種苦力活兒一般是一天三十文,不過他們從過午搬到了晚上,掌櫃的看他們極其賣力的份上,算成兩天的工錢,兩人加起來一共一百二十文,再加上錢袋裡的四十八文。
還欠十四文。
“……苦力也不是那麼好做的。”穆厘長歎一聲。
林以玖十分愧疚:“抱歉,若是我多帶些銀錢,就不會淪落至此。”
沒報恩不成,還搞得恩人幹了一天的苦力活兒。
“多帶點銀錢給别人偷嗎?”穆厘笑了一下,“沒事,就當鍛煉身體了。”穆厘拍拍他的肩上的灰,換來林以玖面容扭曲。
“怎麼了?”
“……疼。”不僅僅是疼,估計得磨腫了。
“晚上回去記得揉一下,不然明天起來肩膀能疼得你擡不起手。”穆厘打拳擊,這種事經常碰到,遇多了,都是經驗。
兩人正說着,掌櫃的從前門進來,“穆小哥,我聽小二說你正找工作?我們這缺一個短工,你看你想不想幹?”
穆厘一聽,毫不猶豫地跳起來,“幹!”
“那太好了!這樣省了我們找人的功夫。”掌櫃的說:“包食宿,一日三十文,總共十天。穆小哥你看如何?”
“行行行!太行了!”
這一趟峰回路轉,辛苦了一天是很累,但至少晚上不用回去睡草皮,還是很讓人開心的。
等掌櫃的走了之後,穆厘把林以玖送出門。
林以玖從掌櫃的離開之後就一直面帶豫色,話也不說,不知道在琢磨什麼,等到了門口,他終于決定開口。
“阿厘,近日來是缺銀錢麼?”
“嗯?”穆厘看他在那邊糾結了半天結果就問了這麼一句,頓時覺得有點好笑,“不僅缺錢,我還缺地方住還缺糧,啥都缺。”
那跟流浪有什麼區别?
兩人剛認識兩天,今天也就吃過一頓飯,再深的,林以玖也不好意思多問,但穆厘是他的恩人,恩人有難,當然要助。
“阿厘要是有什麼困難,可到成道書院尋我,我必不推辭!”說完彎腰作輯。
穆厘笑着點點頭:“行。”
“對了!”穆厘蹦了一下,“你下午不是要上課?你的課怎麼辦?逃課了?”
逃課!林以玖搬了一天的麻袋終于想起來他忘了什麼重要的事了!
完了完了完了……從入學以來,他從來都沒有逃過課,這是第一次,也不知道那個嚴厲的夫子會不會拿戒尺抽他。
他是見識過夫子抽人的,一尺下去一條紅痕,紅痕變紫痕好幾天都消不下去。想到這,他連忙把微微顫抖的手背到身後,沖着穆厘微微一笑,“夫子和善,定會體諒,阿厘無需擔心。”
“那就行。”穆厘見他面上輕松,心裡松口氣,“那你快點回去吧,一會就宵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