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玖把燈籠往前遞了一點,颔首道:“陳公子。”
“那家面館叫賈家面館,在五十裡街的偏中間的地方,旁邊是一家包子鋪。”陳北辭說得很快,說完就停在原地等着,他眼睛很大,瞪大雙眼盯着人時,顯得有些無辜。
林以玖聞言,心裡挺意外,他往前走了兩步,站在陳北辭面前,拱手道:“多謝陳公子。”
陳北辭說:“放課時,我去問了齊玉,他态度不是很好,不過他人就這樣。”
“嗯。”林以玖點頭。
“以玖,你為什麼要打聽這個事?那個外邦人,你認識?”
“好奇罷了,不認識。”
“這樣啊……我、我還以為這人是你的朋友。”
林以玖看着人不說話,等到對方抓着衣裳的雙手微微顫抖時,才微微笑道:“天色已晚,陳公子早些回去。”
“啊?”陳北辭很明顯地愣了一下,随即應道:“哦……嗯,以玖你也早些回。我、我走了?”
“告辭。”
陳北辭走後,林以玖沒有立即回家,他原路折返回到夫子堂,找第二日上課的夫子告了上午的假。
他等不到明日放課後再去探聽消息。
五十裡街是各種小吃攤子的聚集地,流動攤子比店鋪要多得多,街道被各類攤子占據,行人路過都得肩碰肩。
賈家面館在哪不用問,來到裡街中段就能看到,招牌歪歪扭扭的,大門緊閉,一旁寫着字的燈籠倒在地上都沒人幫扶。
也不知幾日沒開過門了。
林以玖站在路旁看了好幾眼,腳步一轉,走到一旁的包子鋪。
他掏出五文錢放到一旁的瓷碗上,對老闆說:“老闆,辛苦來一個包子。”
那老闆笑呵呵地說:“一個包子兩文錢,公子給多了。”
“不多,是因為小生有些事想問問老闆,還望老闆見諒。”
“哦?”包子鋪老闆說:“公子問的什麼事啊?”
“小生聽聞這家面館的面很是好吃,但小生連續來了兩日,都不見開門,就想打聽一下,這家面館何時才開門呀?”
包子鋪老闆手一頓,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後一臉神秘地看着他,低聲道:“公子有所不知,這家面館前不久出了事,想開,估計還得好些天呢。”
林以玖“啊”了一聲,很意外的樣子,“老闆可知出了什麼事?”
包子鋪老闆湊過來,小聲說:“聽說死了個外邦人!那外邦人在面館做夥計,幹了大半個月了,誰知仇家找上了門,十幾人一起打,活活打死,哎,慘啊!”
“老闆怎知那是個外邦人?”
“一看就知道了!那長相絕不是咱們阙朝的人。”
“老闆可知此人容貌如何?是……”林以玖問:“紅發麼?”
“紅發?這世間竟有紅發之人?那我可從未見過。這外邦,還有紅發之人?”
那一瞬間,林以玖飄浮的心有了歸屬,他害怕自己聽錯了,又焦急地問了一遍,“老闆确定不是紅發之人麼?”
“那夥計都幹了大半個月了,我哪能認錯,黑發紅發我總不能還看不清吧?”
得到了确定的回答,林以玖終于安了心,他接過老闆遞過來的包子,笑道:“辛苦了老闆!”
這個消息讓林以玖松了口氣,即使現在沒有穆厘的消息,但至少确認了此事與穆厘無關。
隻是穆厘到底去了哪裡?
難道……林以玖停下腳步,穆厘壓根不想來找他,那日的約定隻是托詞?
是為了……擺脫自帶黴運的他麼?
不對不對,林以玖自己給否認了,可若不是,那又為何這麼久都沒有音信?
所以……還是托詞吧?
這也好,林以玖心想,他這種總是莫名倒黴又讨人厭的人,是該遠離。
林以玖沒覺得多失落,人與人的交往,匆匆來匆匆過,有緣時,見個面輕而易舉,無緣時,來去如風,難以留痕。
他回了書院,安心上完下午的課,放課後,夫子本想留他補告假缺的課,隻是不知為何夫子臨時改了主意,一個勁兒地催他回家歇息。
夫子說:“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聽了也記不住,近日就要考試了,别太累。”
林以玖倒是沒什麼感覺,即使現在不用補,回了家,他也得自己給自己補。
從書院回家,會經過望月書坊,近半月他日日都來,今天經過了,卻沒有停下腳步。
甚至加快了速度,想要快點走過去。
誰知書坊夥計恰好從裡面出來,他看到步履匆匆的林以玖,連忙叫停:“林公子!等等!”
林以玖想當作沒聽見,又覺得這樣甚是無禮,他蓦地停下腳步,半響才轉過身,極有禮數地拱手道:“小哥有何事?”
“林公子!今日有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