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林以玖送回房間,穆厘正想告辭回镖局,隻見林以玖坐在床榻上,單手撐着額頭,眉間輕輕蹙起,看樣子似乎有些難受。
“是不是喝多了?想吐麼?”穆厘左右看了一下,房間裡除了書就是書,連個瓶子都沒有。
“……我真沒有喝多。”林以玖手指抵着額頭笑了兩聲,“少時家中舉行齋祿儀式,父親常讓我喝符紙酒,喝多了,酒量也就練出來了,方才那點酒,不至于喝多。”
穆厘一懵,“什麼是符紙酒?”
“便是祈求來的符紙,點火燒後丢進酒裡,符紙兌酒,便是符紙酒。”
???
這啥玩意兒?
穆厘問:“你喝這兒幹嘛啊?”
“祈求上天保佑學業順利。”
穆厘聽完更懵了,這種酒,他第一次聽說,看林以玖這個酒量,看來他小時候沒少喝這什麼奇怪的符紙酒啊。
“這……得是什麼味兒啊。”穆厘說。
“嗯……”林以玖回憶了一下,“燒焦味混着酒味吧,不過酒味更沖一些,燒焦味倒是不那麼清晰。”
“你現在還喝麼?”
林以玖搖搖頭,“不喝了,所以這味道也記不太清了。”
穆厘聽得一愣一愣的,正不知該回什麼時,林以玖忽然站了起來,對他說了一句,“我要沐浴。”
“沐浴?”穆厘一聽差點蹦起來,“喝了酒不能馬上洗澡!”
“可是不沐浴,身上都是酒味,難受。”
“……”
确實有酒味不洗澡直接睡覺也不合适,穆厘想了想說:“要不你将就着擦一擦?不要用太熱的水洗?”
林以玖點頭,然後站着不動,在穆厘開口前,他歪了一下腦袋,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問:“要不阿厘也擦一擦?我這有合身的衣裳。”
穆厘擺手道:“不不不,不用了,我一會回去镖局洗就行,你洗你的。”
“可是,阿厘現在回去的話,镖局可還有熱水?”
“我洗冷水也行,這種天氣——”
“可是阿厘方才與人比武,出了許多汗,若是洗冷水,明日起來定會風寒。”
“……風寒?”這麼嚴重?
以古代的醫療設施來說,風寒會死人的!
穆厘還在猶豫的時候,林以玖已經走到衣櫃附近,從裡邊拿出了一套衣裳。
“我前些日子路過裁衣鋪子,見這件衣裳好看便買了,結果買回來長度不合适,再去鋪子退時,老闆說出了鋪子的衣裳不給退,我正愁如何處理,阿厘若是不介意,可試試看。”
說完,便把衣服展開,穆厘一看,确實短了一點,按林以玖的身量,短一小截,若是按照穆厘的身量,應當是剛合适。
衣服是柔軟一點的麻布,摸起來的手感跟绫羅綢緞沒法比,但跟他身上的粗糙劃肉的粗麻布相比已經好很多。
隻是,穆厘沒好意思收,上回剛收了藥瓶,這回再收衣服,就真說不過去了。
見穆厘面帶猶豫,林以玖很幹脆地卷起衣裳,垂着頭對那件衣裳說:“阿厘哥哥不願收了你,那你這衣裳隻能丢了,反正你也不值什麼錢,丢了也不可惜。”
“不是,等下,你跟一件衣服說什麼呢,就算不值錢,丢了也是浪費啊。”穆厘說:“你不穿就給我吧。”
“嗯?阿厘答應留下來擦洗了?”林以玖立即擡頭,有些開心把衣服放進穆厘懷裡,然後推着人往浴房走,“浴房晚間都會備有熱水,阿厘快去擦洗吧!”
???
不是在說衣服的事兒嗎?怎麼就轉到浴房了?
穆厘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站在了浴房門口。
林以玖似乎生怕他反悔,把人推進去後,立刻關上了浴房的門。
“阿厘好好洗!”
“……”
他深深懷疑林以玖喝多了!
算了算了,反正回去也是要洗的,這裡還有熱水,至少不會得風寒。
穆厘快速洗好,然後換上了那件衣裳,長短正合适,這種麻布柔軟,比他平時買的那些粗布舒服多了。
他收拾完出來,就見林以玖拿着衣裳站在門口,看樣子應該是等了一會。
“這衣裳果真适合阿厘!”林以玖說。
“你着急洗澡的話,早知道讓你先洗。”
“方才不着急,現在着急。”林以玖沒說為什麼着急,他進了浴房就關門,穆厘想多問一句都沒來得及。
他抓了抓腦袋,想說要不先告辭回镖局?可是林以玖在沐浴,隔着門說這個也不太好。
要不等林以玖洗完?
穆厘揪着頭發回到床榻上,盤腿等了好一會,在他懷疑林以玖是不是暈在浴房的時候,這人終于推門進來了。
林以玖頭發沒有濕,應當隻是擦了一下。
而且看着醉意減少了許多,穆厘放下心,說起告辭的事。
林以玖聞言頓了一下,而且是非常明顯的停頓,穆厘一看以為他還有别的事,問起時,他又支支吾吾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