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衣公子像是突然驚醒一般,連忙松開了抓着林以玖的手,他調整了一下表情,笑了笑,“抱歉,方才路滑吓到了,還請公子莫怪。”
“不會。”林以玖說。
“那我就不耽誤公子了,多謝公子,告辭。”紫衣公子拱手行禮,等林以玖點頭後,他便急忙離去了。
林以玖轉身繼續往镖局走去,剛剛喜悅一掃而光。
他認得我,林以玖想,我卻不認得他。
若不是除夕那天見到,他還真不知自己竟然有一雙弟弟妹妹,從查回來的信息看,他這個弟弟比他小幾個月,隻有一個童生的身份,走的商賈之路。
妹妹就更小了,八歲,正是愛撒嬌的年紀,撒撒嬌,什麼都有了。
穆厘回程的時候,路上的花草漸漸破土,在南邊時這種感覺并不強烈,然而随着路程一路向北,路邊嫩草就好像在時空回放,從綻放到冒芽到破土到眠于地下。
錦城還是冷,初春的雨季,刺骨的冷。
天色漸晚,雨停了很久,路上小水池一窪接着一窪,馬匹踏過飛起不少的泥水,這種天氣趕路,什麼程度的潔癖都得老實。
不過泥路再難走,都擋不住他迫切回程的心,一個月,整個一個月,光是信件,他都收了好多封,裝信的竹筒加了新,而他也回到了錦城。
剛進城門,就發覺城門口右邊站着一個撐着傘的人,雖然傘擋住了這人的臉,讓人認不出他的模樣,但穆厘看到的一瞬間,身體比腦子快,他驅馬過去,到了那人面前,伸出手,笑容變大。
“上來。”
撐傘的人二話不說伸出手,借着穆厘的動作,收傘翻身,便落在了穆厘身後,他不顧穆厘身上還穿着濕哒哒的蓑衣,張手便摟着人,低頭在穆厘項間嗅了一下,又親了一下。
“聞到什麼味了麼?”穆厘笑問。
“嗯……青草的味。”林以玖說:“還有紅豆味。”
穆厘一愣,他這一路上沒吃過紅豆啊?他剛想低頭聞一下是不是真有紅豆味,身後的林以玖又接着說:“紅豆解相思,阿厘是紅豆味。”
“……”哇——靠!
穆厘咬了咬嘴唇内壁,嘴角抿着都止不住得上揚,他往前動了一下,說:“别貼太近,你的衣服會濕。”
“哦。”林以玖摟得更緊了,“無妨,我帶了衣裳,一會回镖局就能換。”
穆厘嘿嘿笑了,“林同學,你準備挺充分啊。”
前方一匹馬,兩個人,黏得緊,三隊的镖師們一路看着穆厘收信寫信,早就想揶揄兩句了,正好林以玖也在,有人立即調侃道:“林公子心也太急了些,下着雨到镖局等就是,怎麼還來城門候着?”
林以玖回頭笑道:“一個月不見,就怕阿厘把我忘了。”
穆厘臉一紅,回頭小聲說:“誰把你忘了?少胡說啊!”
林以玖往前貼了貼,手穿過蓑衣摸到了穆厘的衣裳,他隔着衣裳摟緊穆厘,在他耳邊巴巴地說:“阿厘把我忘了,方才見了我,還讓我别貼太近,果真,這才過了一個月,阿厘就淡了,阿厘不待見我。”
穆厘哼聲:“……是不是想挨揍?”
“我将阿厘放心上,卻不知阿厘将我放在何處。”
“……”
“都怪我,都怪我沒有能力留住哥哥,哥哥見異思遷也是應該的,我不敢難過,也不敢難受,我很聽話的,哥哥能不能貼貼?”
“……”穆厘立刻往後一撞,認命道:“貼貼貼!衣服濕了别怪我啊。”
“嗯……阿厘将我放在了何處?”
穆厘回身戳了一下林以玖的胸膛,“心心心,心上。”
“嗯……哦。”林以玖把下巴靠在穆厘的肩上,蓑衣有點紮,他又把下巴往穆厘脖子處貼得很緊了,穆厘被他弄得脖子發癢,忍不住笑了幾聲,但也沒避開,甚至偏了偏腦袋讓林以玖貼得更緊實。
他很喜歡這種和林以玖皮膚貼着皮膚的感覺,互相感受對方的溫度和氣息,淡淡的檀香味能讓他漂浮了一個月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回到镖局,林以玖拿着穆厘的行李回房,穆厘則是和三隊一起去報備镖單的情況,一個月的镖單需要報備的東西多,時間有點久,等他忙完回到房間,發現林以玖不在房裡,他轉身要出去找時,林以玖正好回來。
穆厘一看就有些想笑,隻見林以玖寬大的袖子被挽起紮着,一隻手拿着一個水瓢,一隻手提着木桶,看着……挺賢惠。
他一個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公子,平日裡就會看書讀書,誰知現在還學會了劈柴燒火。
“阿厘先去洗個熱水澡。”林以玖說得很自然,“廚房還有姜湯,去一去身上的寒氣。”
穆厘笑得不行,他兩步跨過去,抱着林以玖的脖子,重重地親了他一口,說:“不知道為什麼,就現在,我很想說,林以玖,我真的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