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厘那張疲憊不堪的臉會揚起巨大的笑容,猶如正午的陽光一樣熱烈:“因為我家中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公子要養,我必須卯足了勁去幹,終有一日,我要把小公子娶回家。”
他的小公子被困在了京城,他要變得強大,更強大,才能讓他的小公子沒有後顧之憂,全然放心同他厮守到死。
他心想,那是我的小公子,我的男朋友,我的……林以玖。
往後一年,穆厘趁熱打鐵,拉上臨州知府,在國與國的交界開拓緻富之路,木瓜镖局在這偏遠小城站穩腳跟,外邦名号響亮,臨州人人叫好,異軍突起,叫人不容小觑。
木瓜镖局漸漸壯大,巷尾破敗隐蔽的小作坊搬到了街邊,除夕夜那天,镖局上下一片歡騰,笑聲傳到牆外,穆厘聽着也忍不住跟着笑。
裡面熱鬧的人想找穆厘敬酒,找了一圈才發現他靠在大門邊上。
“穆老大,裡面大魚大肉你不吃,居然躲在外邊吃冰糖葫蘆!大過年的不吃點好吃的?”
穆厘手中的冰糖葫蘆隻剩三個,他舍不得吃,拿着看了許久,聞言低頭又吃了一個,“冰糖葫蘆好吃。”
今年的冰糖葫蘆還是沒能陪你吃,那我就替你吃了。
就在這一年,他得到了林以玖升官的消息。
林以玖六元及第高中狀元,京城轟動一時,身騎白馬走花路,最鮮的花,最精緻的手絹全砸他身上,企圖換得那位清冷的狀元郎一個回眸。
十裡長街,狀元郎身戴大紅花對扔過來的所有東西無動于衷,那雙冷漠的眸子始終目視未知的遠方。
熱鬧隻消一時,鋪滿長街的花瓣随風飄散,林以玖進了翰林院,從一個整理文書的小官,晉升成了左中允,第二年,主動申請北上治理旱災。
北方地廣人稀,一張異域的面孔、一頭紮眼的發色就能讓人第一時間辨認出來,隻是林以玖沒能找到那張他午夜夢回驚醒時常挂念的笑臉。
他在北方花了半年的時間,期間走過許多不知名的縣城,見到了書上說的風雪總從北方過的冷冽,也識得了那年春天來得太晚的不适,歸來後調任刑部,而後得皇上看中,在六部輪換當值,雖說品級沒升,但輪值意味着皇上在有意培養他。
這位林大人,以冷酷無情著稱,欣賞他的大臣對他贊賞有加,妒恨他的大臣對他厭惡至極,因此許多大臣都在觀望,想知道這位新冒頭的新寵能爬多高。
在歸來調任刑部後,有些人已經蠢蠢欲動,在他輪轉六部時,一躍成為京城各家重臣心中炙手可熱的未來新婿郎。
各家各戶的畫卷數不勝數,無論是本家女兒抑或是旁支的女兒,隻要是适齡的都被拿了出來。
隻是這些畫卷都沒能進到林大人府中就被推了回去。
照理說林大人升了官,府邸也應該跟着擴大才是,但林大人始終守着那一座不大的二進院子不挪窩,院子簡簡單單,府中也隻有兩位幹雜事的大娘大叔。
送禮送畫卷,大叔耳背聽不清,全部推了,強硬進去的,大娘當賊全部趕了出去。
太無情了些。
林以玖垂眸不做解釋,隻有強硬的姿态才不會給别人摸棱兩可的态度。
但是他态度雖強硬,可京中不要臉皮的人多,他煩不勝煩,直接一句“我喜歡男人”就全部堵了回去。
京中震驚許久,然後把女兒的畫卷收了回去,還有一部分不肯死心,喜歡男人也不耽誤女兒當家,想要再塞過來的時候,林以玖又以“我不能人道”給扔了回去。
這下,朝堂上下大驚失色。
林以玖每日上朝,都能接收到各色異樣的目光,而且全部統一地從他那張極其清俊溫雅的面容移到下面,一驚,又移回來。
長這麼好看,還這麼年輕,怎麼就……不行了呢?
有的大臣唏噓不已,想要送他些偏方,聽說非常有用,能一夜七次!
林以玖原話:“多謝大人,不過下官的心上人很勇猛,能一夜九次,這偏方下官用不上。”
朝堂上下驚駭。
一夜九次,這是何方神聖?好奇者紛紛跑來旁敲側擊:“你說你有一勇猛的心上人,怎麼從未見過?”
隻見那位一直以來冷面冷心的林以玖突然揚起一個笑容,輕聲道:“我的阿厘,在外努力掙錢,養我。”
他的笑意裡,蘊藏着好似夏日蟬鳴一樣的念念不忘。
那些被林以玖的笑容吓到的大臣:……好好好,這小子不僅不能人道,還成天想着吃軟飯,嫁過去不僅活受罪還可能吃垮自家。
這日起,林家那座二進小院再沒過畫卷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