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線索并不明朗,但是瞎子和靈兒基本笃定整件事和張啟山脫不了幹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或是天氣和風吹來時漫天的黃沙,靈兒覺得北京城給她帶來了壓迫感,比不得杭州溫潤如玉。
張日山的府上重兵把守,接連幾日都隻有幾個夥計和女眷進進出出,而這些進出的人也隻是給府上辦些采買的事。
瞎子和靈兒在北京的賓館暫住下來。
“新月飯店那邊什麼情況?”
夥計回道:“日夜門口都有人站崗,白天就是些正常的食客進出,晚上目前沒有什麼人來。”
“這倒是正常現象。”
“新月飯店是什麼地方?”靈兒問。
瞎子将新月飯店的來龍去脈詳細地告訴了靈兒,還講了張啟山點天燈娶尹新月的故事。
說到尹新月,靈兒想到了什麼。“我們能不能利用一下尹新月?”
瞎子笑了笑,“繼續說。”
“很顯然,張啟山一直沒有回來。要想讓張啟山現身,除非尹新月出了事。”
瞎子拍掌,“有道理。”于是他又叫來了那個夥計,“調查一下張啟山的夫人是不是還在府上?”
“黑爺,倒是有一位漂亮的女人從張啟山府上出入,還隔三岔五去新月飯店吃飯。”
瞎子冷臉,“不早說?”
“您也沒問呐?”夥計連忙解釋。
“繼續盯着。”
夥計得令下去了。
“徒弟!”
“嗯?”
“一會兒太陽快落山時,師父先帶你去個地方。”
快傍晚時,靈兒瞪着疑問的大眼睛随着瞎子來到了北京潘家園。
潘家園素有“鬼市”之稱,懂行的人往往能用低價淘到價值不菲的明器。
瞎子和靈兒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轉進了一個巷子裡,來到巷子盡頭一家極其古樸的小鋪子,門上一個牌匾,上寫着“有來有去”。
一踏進門,各種藥材味襲來。靈兒不解,瞎子來此處有何意?她打量着這家鋪子,原以為鋪子空無一人,直到聽到瞎子咳嗽了一聲,才看見一個戴着圓帽子圓眼鏡的小老頭從櫃台下鑽出來。
小老頭身高不到一米二,連忙放下煙鬥,一雙眼珠子提溜轉了半天,視線越過架在鼻梁上的小眼鏡,聲音響亮,“喲,黑爺!您來了?”
不等瞎子說話,小老頭的視線早就轉到了靈兒的身上,“黑爺,這位是?”
瞎子嘴角揚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小老頭眼睛立刻眯成了條縫,拍手道:“黑爺好福……”
“道上張起靈的女人,張靈兒!”瞎子笑道。
一旁的靈兒轉頭看着瞎子,從沒有想過瞎子如此向别人介紹自己。
小老頭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得虧自己沒瞎幾把亂說,“呀!早就聽道上人說張爺身邊跟着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今日一見,果然貌若天仙!”
靈兒自幼長在深山,出山後一直呆在張起靈身邊,不在杭州的小院裡就在墓裡,哪裡見過這番人事?聽過如此馬屁?一時間愣在原地,紅了臉。
瞎子一看就是常年混迹江湖的老油條,“張起靈的女人,黑瞎子的徒弟,記好就行!馬屁打住,照這個單子拿藥。”
小老頭連連點頭,接了瞎子手裡的單子就去抓藥了。
瞎子看着靈兒,“徒弟。”
“嗯?”
“混江湖,啞巴張教不了你,論人事,他比你還廢柴。但你記住,啞巴張的女人,黑瞎子的徒弟,在道上走,虛都不虛,抖都不抖!”
靈兒面露驚異,“這麼拽?”
“必須拽!”瞎子豎起大拇指,“更何況,現在師父還在你身邊呢!”
“好嘞!”靈兒點頭,平日裡隻知道他們兩厲害,沒想到一聲啞巴張、一聲黑瞎子,在道上竟有如此威望!原以為,不過是兩個窮得叮當響的盜墓的,而已!果然,開眼還得來首都!
“黑爺,你點點,藿香、艾葉、石菖蒲、陳皮、紫蘇、薄荷、丁香、小茴香、金銀花幾種藥材各8克。”
“就這你還能弄錯?裝起來!”
“诶,好!”
“老爺子,”瞎子拿起櫃台上那把煙鬥,把完着上面的紋路,“煙鬥不錯啊。”
老頭怯怯地從瞎子手裡将煙鬥拿了回來,“黑爺,我這煙鬥不值錢。”
黑瞎子撇嘴笑了笑,“再給我弄塊血玉。”
“喲,黑爺,您要的這玩意兒水可深呐。”
“所以我來找你啊!”說着瞎子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枚刀币放在櫃台上,緩緩地推到了老頭子的眼前。
小老頭眼睛一下直了,摘下眼鏡,眯眼撫摸着那枚刀币,簡直愛不釋手,“啧啧啧,六字齊刀啊!”
“如何?”
老爺子笑眯眯地看着黑瞎子,連忙關了店門,踩着小碎步上前來,俯身做了個請的動作,“黑爺,靈姑娘,請!”
靈兒跟在瞎子身後,随小老頭進到鋪子的裡面,又穿過門廊,來到後院。推開後院柴門後,不想這絲毫不起眼的小藥鋪子後面竟然别有洞天!
約摸半個足球場面積的土地上,大大小小的作坊一字排開。小老頭在前面帶路,靈兒東張西望,隻聽瞎子邊走邊給她上起了小課,“潘家園最有名的玉石都出自這裡,真假都有。白玉放到羊肚子裡吸血産出來就可以充當血玉賣高價。不過遇上識貨的,一看一個準。”
“我們要血玉幹什麼?”靈兒不解。
瞎子隻是笑卻不着急解釋,“回頭就知道了。”
“二位,請進。”
靈兒擡起頭來,眼前一扇雙開不起眼的小門匾額上寫有“六裡半”三個大字,兩邊各是一句詩: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怪不得瞎子非要太陽落山才出門!
一踏進門,瞎子就給靈兒使了個眼色,低聲道:“歪九艾克斯七加八。”
小老頭轉頭嗯了一聲,臉上一個大問号:“黑爺?什麼……吩咐?”
瞎子笑道:“我說你這地方好得不行啊!”
小老頭笑得很尴尬,瞎子也不是第一次來,從來沒說過他這裡好,“黑爺這是拿我開涮呢!”
“開什麼涮,趕緊帶我進去。”
小老頭點點頭,“随我來。”
“師父,我在這裡等你吧。累了。”靈兒在堂屋挑了把椅子坐下來。
“行,你休息下,我很快回來。”
“來人,上壺茶。”小老頭笑了笑,一個夥計連忙端了壺茶進來,又退出去了。
瞎子和小老頭進裡屋去了,靈兒連忙站起來,看着東邊牆上的那堆小櫃子,橫十豎十,很快就找到了瞎子說的兩個小櫃子。靈兒匆匆拿了裡面的東西,先回了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