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派車将清河送到了杭州,解家院子裡又剩下解雨臣一個人吃一桌飯了。
清波街上物非人非,那副對聯始終違背了世事的規律,在時間面前,未免顯得要求太高。坐落在府前街的瞎子家大門上的鎖鏽成鐵花,門頭上的“齊格隆咚锵”幾個大字缺胳膊少腿,仿佛是好幾個世紀以前的老古董了,還是不值錢的那種。就連原先朱紅色的大門也褪成了蒼白,有些地方已經皲裂開去。
人一旦離别,十年間,能改變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杭州,記憶裡那麼溫暖的地方。
清河如幽靈一般在曾經熟悉的地方晃蕩,直逛到西湖上的船家将船都靠岸,邊上的店鋪全部打烊。
西湖邊上的吳山居是最後一家關門的鋪子,想到吳山居和吳三省的關系,清河敲響了吳山居的大門。
剛拉上門栓回到屋裡坐下的王萌顯得有些不耐煩,放下手裡的鼠标罵罵咧咧地來開門。
“打烊了,明天再來吧!”王萌準備再次關門。吳山居雖然難得來一位客人,可是這也太晚了。
清河連忙攔住,“诶……”雖知道這吳山居是吳三省的侄子吳邪在住着,但到底沒見過吳邪長什麼樣子。
王萌見她一臉無措,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清河偶然瞥見了門上的小廣告,靈機一動,“應聘。”
王萌正納悶,裡屋傳來吳邪的聲音,“王萌!王萌!”
“老闆!”王萌連忙扭頭往屋裡跑,剛來吳山居一個多月,上個月工資還沒發,他可不想因為态度不積極丢了工作。
清河索性跟了進來。
“誰敲門?”吳邪問道。
“老闆,就是她。”王萌擡手一指。
吳邪扭頭,和清河正好對視,兩個人眼神中浮現出不同程度的詫異。
“你是……”清河不由自主地問道,眼前人不就是當年一起下西沙的齊羽嗎?竟然和她一樣,擁有長生不老的體質?
吳邪正納悶一個素未相識的姑娘怎麼大半夜跑他這裡來了,聽見清河這樣說,以為清河隻是單純問他的名字,笑道:“我叫吳邪。你有什麼事嗎?”
一旁的王萌插話道:“老闆,她說她來應聘。”
“應聘?”吳邪腦袋上升起一個大問号,他剛招的夥計雖然愛玩電腦,但随叫随到,還不至于要換掉。
“你們門上貼了一個小廣告。”清河道。眼下最好先落腳,再琢磨發生的事。
吳邪恍然大悟,那是前不久招聘王萌的時候貼上去的。沒想到,王萌這小子來了以後一直沒有去撕下來。
“王萌,你這個月工資沒了。”
“诶诶诶,老闆老闆,我什麼也沒幹啊?”
“就是因為你什麼也沒幹。”
“别别别,老闆,你說,要幹什麼,我立馬就幹!”
“門口的小廣告是招你的,還要我說嗎?”
王萌一拍大腿, “老闆,我這就去撕!”說罷拔腿就跑。
吳邪看着清河繼續道:“我這個店沒什麼活兒,平時就是照看一下鋪子,一個人就夠了。況且,廣告上寫的是男。”
清河沒說話,掃了一眼鋪子,走到架子前,拿起一隻杯子。吳邪的心髒撲通跳了一下。
“明成化鬥彩三秋杯,一隻可達20根金條。”
吳邪哼笑。
“高仿。”
吳邪的淺淺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生意冷清的吳山居好不容易跑來一個可人的姑娘,卻是來砸場子的嗎?
撕完小廣告的王萌正急赤白臉地跑了回來。
“王萌,她試用期一個月,比你幹得好你就走人。”
王萌臉都綠了。
吳邪轉身欲回裡屋睡覺,突然停了腳步轉過頭來,“你叫什麼名字?”
“張清河。”
吳邪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清河就這樣在吳山居落了腳。剛開始的第一個月裡,王萌整日提心吊膽,起得早睡得晚,在店裡又是擦又是拖,掃雷遊戲都被他擱置了。住在王萌隔壁的清河就顯得比較散漫,隻憑一手好菜就抓住了吳老闆的心。
一個月後,吳邪除了沒發工資,誰也沒趕走。反正兩個夥計,各有各的用處,清河無意工資,王萌則是不敢提錢的事。論打工人的悲哀!
王萌拿着抹布正擦桌子,清河提水壺打算去院子裡澆花。
“清河,老闆也不發工資,你說,咱們在這兒幹個什麼勁?”
“想開點,這不還有包吃包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