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晚回來,宴會都快結束了。”韓氏嗔怪道。
崔驚人提了提手中包裹,笑道,“這不是給大家拿禮物了,”她率先将一個包裝精緻的盒子給崔明葵,“祝吾弟生辰快樂,往後萬事順利,歲歲平安。 ”
“那我呢?”崔明鳴瞬間止住憤怒,小跑到崔驚人跟前搖着她的手臂撒嬌,“總不能隻有阿葵有吧。”
崔驚人笑着摸了摸他的頭,笑呵呵道:“都有都有。”
随着崔驚人的到來,宴會氛圍又恢複其樂融融,韓氏細心地問她有沒有餓着,在外累不累,一家人和諧無比。
崔暗梅在角落默默喝着冷茶,仿佛周圍的與他毫不相幹,雖然今天也是他的生辰。
偏有人上門打擾,“三弟,你看我這個手镯好看嗎,聽大姐說聽說這是皇宮貴君中流行的,還是他托京城同窗買的呢。”
崔暗梅懶得應付他,敷衍道, “嗯,好看。”
“大哥,三弟,你們在做什麼?”崔明葵看着大哥三弟在角落聊着天,心念一動拿着大姐送的禮物跟上來。
不知道什麼緣故,他看着這個寡言的三弟内心總有種奇異的情緒。
“大姐沒給你準備禮物嗎?”崔明葵道,“你不要怪她,她學業太忙難免疏漏,我把我的送給你吧。”
精緻木盒啪嗒打開,裡面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钗頭鳳,崔明鳴見狀暗自咬牙,大姐真是偏心,我生辰都沒有送過我這麼好的東西!
“我不喜歡這些東西”,崔暗梅笑了笑,“哥哥好意我心領了。”
崔明葵還想再勸,恰在此時,外面有人高聲道:“金陵侯府前來求娶崔府三公子!”
一群人魚貫而入,擡來一箱又一箱财貨,再由專人傳唱禮單:“東海膠珠十顆,碧玺三千兩,大雲寺佛舍利套函一套 ,洛陽三彩瓶一套 ,藍釉燈一盞,盧舍那大佛一尊,十詠圖一幅 ,玫瑰紫釉葵花花盆……”
崔明鳴聽到最後嘴都合不上,“怎麼這麼多?”那侯府小姐雖然不是個東西,但真有錢啊!
崔明葵攥了攥手指,陳娘出身貧寒,不得不求取功名後再上門求情。
雖說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人。但這樣的大場面彰顯妻主家對待嫁郎的無比重視,實在讓人無法不生出豔羨。
崔暗梅也有些意外,他想過謝府出手不會小氣,卻沒想到會出手這麼大方。
謝府前來的管家單獨把崔暗梅邀到一旁:“這是二小姐另外為三公子準備的禮物,讓小的親自交給公子。”
管家手中的隻是個做工普通黑漆盒,上面隻有簡單的梅花圖案,甚至比不上崔驚人的禮物盒子精美,但是經過前面珍奇的渲染,也帶上了低調的光輝。
崔暗梅道了聲謝,才接過。
經過金陵侯府“鈔能力”的震撼後,宴會後面談論主題都變成了侯府豪奢聘禮,接下來活動索然無味,很快結束。
回到霜英院,寒酥聲音都暢快了,“真是解氣,看見大公子口水都快饞出來,我都想找人畫下來。”
凝雨嚴謹道,“口水流出來倒不至于,頂多望眼欲穿。”
崔暗梅将黑漆盒放到桌案上,聽到這樣促狹的話,也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謝家不愧是大世家真是豪奢,公子快打開看看是什麼。”寒酥迫不及待搓手,聘禮都如此奢華,寒酥簡直不敢想這單獨準備的禮物會是稀世珍寶。
崔暗梅其實對珍寶沒什麼興趣,上輩子他作為伯爵府的實際當權人,已經見過不少好東西。
然而盒子打開,裡面卻非金銀珠寶,而是模樣奇怪的弦月狀木制品。
崔暗梅将這個東西取出來,下面還壓着張紙,第一行标題歪歪扭扭寫着三個大字“說明書”,他一眼認出這是謝炳煥的字迹。
他之前在院前說的搪塞崔母的話不算說謊,謝炳煥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上次見面後就經常和他書信來往,每次都洋洋灑灑寫一大篇。
崔暗梅對這個奇怪物件起了好奇,認真研讀謝炳煥的書信。
“公子這到底是什麼呀”寒酥伸過頭來,就連一向穩重的凝雨也投來視線。
“名叫弓弩,是武器。”書信上詳細介紹了弓弩的用法,崔暗梅卻沒仔細看,他的心神卻被下面一行文字吸走:“之前納吉的時候我看過你的八字,你的生日(塗掉)生辰就是今天吧,那麼這把弓弩就當成生辰禮物送給你,你可以用它對付壞人保護自己,”
這封書信大段大段地白話空話廢話絲毫沒有大多數文人吝啬筆墨的習慣。崔暗梅隻感覺有個聒噪的女子在自己耳邊說個不停,卻沒有像以前那樣一目十行,他垂眸長睫投下一片陰影,一個字一個字嚼着。
“......最後,祝白梅公子生辰快樂,長樂未央,永受嘉福!”
白梅公子是謝炳煥在之前的信裡自來熟給他取的诨号,說他名字裡有個梅字,初見一身白,再合适不過。
崔暗梅捏緊書信一角,直到指節捏得發白,在紙面快要被捏爛時,倏地松開。
“謝娘子這麼能這樣,虧我才對她印象好一點!”寒酥憤憤不平。要知道軍營裡會武功充作兵卒的男子,一向被認為最卑賤的存在。
凝雨攔住寒酥,他望着崔暗梅的臉,小心翼翼地問:“公子喜歡這個禮物嗎?要好好放起來嗎?”
崔暗梅沒有回答第一個問題,“就放到我的首飾盒裡吧,”他頓了頓又道,“将之前放好的謝小姐的信都拿過來吧。”
于是凝雨明白了,他家公子很喜歡這個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