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的罪行是自我了結和沒能救下安琪的愧疚之心,天真的正義在灰暗的世道中寸步難行。善意和愛本應珍貴如寶石,但在這個世界裡卻被棄之若履,貪欲、權力……太多的東西蒙蔽了人的雙眼。
鬼怪可怖,人心亦難測。
“申冤在我,我必報應。每次遇到被人欺負時,瑪利亞總會搬出《聖經》上的言論來寬慰我。我雖不信神,但不可否認她說的話有道理。”安琪靜默地現在雪地中,就像祁遇初次見到她時那樣,“那些人曾經對我做了什麼,我都一一還報。”
“現在我是不是也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了?”
祁遇蹲下身,與小女孩的視線持平:“當律法不能帶來正義時,私人的報複是合理的,盡管它并不高尚。”他輕柔地拂去了她肩上的雪花:“單用幾件事去評價一個人是片面的,未來的路還有很長很長。”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發現你不是亞伯先生了,他不會縱容我殺死那個法官。姐姐他們說你是bug,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又叫什麼名字呢?”安琪朝他伸出了雙手,那是一個索要擁抱的姿勢。
“他們不喜歡你,可是我覺得我們很相似。如果在同一個世界,也許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吧。”
“嗯,會的。”祁遇沒有回應她的動作,隻是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該走啦,下次再見到你時,希望我們都能變得更厲害。對了,我的名字是……”熒藍色的光幕忽的自平地升起,一人一蛇沒入其中,再不見蹤迹。
對方的姓名仿佛被什麼無形的存在刻意抹去了,安琪耳邊回蕩着的隻剩下獵獵作響的風聲。
………………
遊戲大廳某處。
“你說[魔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祁遇打量着手上的戒指,紅色的寶石折射出絢麗的光華,每一面上倒映出的模樣都各不相同。
“他初露頭角的那段時間裡,惡魔和天使們都急不可耐地想将他收入麾下,但他最後卻選擇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鬼怪。人們都說他一手好牌打得稀爛,但誰也沒想到,他帶領公會屢戰屢勝,一路打上了榜單前三。”
“好厲害。”祁遇由衷地感歎道,仿佛在評價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小蛇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傷感,用尾巴蜷住了他的手腕,“當時沒能搶到他,真是遺憾,不過現在搶到也不錯。”
“現實中他的身體似乎不怎麼好,三天兩頭就掉線斷聯,搞得他身邊的小美人兒每日愁眉不展,我看着都心疼。”
“小美人兒?”
“沒錯,就是委托我來的那位。以前還溫溫柔柔的,和小太陽花一樣。自從換位戰丢了對象後,整個人都瘋魔了,逮誰咬誰。那幾個公會赢了比賽,卻連門都吓得不敢出,生怕突然天降正義,一飛箭給他們戳死。”
“他是弓兵還是近戰?”
“會近戰的弓兵,赤手空拳就能幹掉好幾個。”小蛇見逐漸偏離話題中心,忙不疊地又扯了回去,“不得不說,[魔王]豔福不淺。”祂意有所指地看了祁遇一眼。
“那他倆誰的武力值更強些?”
“這還用問?就你這體弱多病的身闆,呵。我親愛的小歐律狄刻都比你能打。”俄爾普斯面露不屑,“菜,就要多練。”
祁遇實在難以把回憶中清瘦溫柔的少年和一拳掀飛一片的武力型選手聯系起來,“他怎麼變化這麼大……”
“這我怎麼知道,得問你自己。”
“造孽啊,我完全沒印象有做過什麼事。會不會有一種可能,你搞錯人了,我不是[魔王]。”
“……”感情全都白說了呗,俄爾普斯不欲再搭理他。
………………
“幻術類的奇才,玩浪漫的高手,就連最後的死亡都是一場盛大絢爛的演繹、一場蓄謀已久的告白,啧啧啧。也無怪乎他會更喜歡[魔王],而非你這個不解風情的家夥。”
“是我看走眼了,你們确實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俄爾普斯故作失望地遁入黑暗中,“再見,我要去找真正的[魔王]了。”
“等等别走,有話好說……”他輕輕勾住了金蛇的尾巴尖,将祂小心翼翼地拉回了身邊,“[魔王]能做到的我未必做不到,不妨投資我一下,你知道有一類人叫潛力股嗎?”
………………
遊戲中。
斯洛絲幾乎翻找了整個莊園,除了一扇緊閉的門後未經探尋,其他地方都沒有神明存在的痕迹。
“不可以進去!”安吉爾用身體死死擋在門前,沖她露出了白森森的獠牙,“遊戲已經結束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拉默,看你的了。”
說那時遲那時快,一道漆黑的殘影從空中閃過,直沖女孩面門而去,“小家夥,你的對手是我。桀桀桀~”
趁安吉爾忙于格擋之時,斯洛絲破開了大門,上面隐約殘留着法術的痕迹——還是新鮮的。出乎她意料的是,房間裡并沒有什麼青面獠牙的鬼怪,也沒有難以應付的神明,隻有一位熟睡的女性。
“是那個叫凱恩的家庭教師?不,不對,如果這樣的話小女孩根本沒必要阻攔。”她緩慢地朝對方靠近,血的鐵鏽味和一股腐壞的甜腥味逐漸蔓延開來。
“神明隕落之處。”斯洛絲吞咽了下口水,心髒因狂喜和緊張激烈地跳動起來,潛意識告訴她這裡就是她苦苦找尋的地方。神明的殘魂是不是就藏在這具軀殼裡?
強大的、令人憧憬的權柄,還有古老的秘聞………一切都近在眼前,一切都唾手可得,隻是莫名地有些太順利了,順利到像是被人刻意設計着一步步走向指定的結局。
………………
七夜公會。
“那小家夥回來了嗎?”男子慵懶地倚靠在使魔的懷中,把玩着她卷翹的發尾。使魔是典型的異域美女,古銅色的性感皮膚加上秾纖合度的姣好身材,不管放在哪裡都很出挑。
然而最特别的還是她額間那道銀色的古老徽記——一把荊棘纏繞的鑰匙。
“沒呢,主人。不過無論是祂們中的哪一位都會護契約者周全的,您隻需要靜靜等待。”一雙鳳眸風情流轉,她從他的手中抽出了自己慘遭蹂躏的頭發,“或者您願意的話,也可以和我做些有趣的事。”
“好啊。”男子悶悶的笑了,“榮幸至極。”
“啧,不要臉的家夥。”另一隻白發的使魔對這種搶占先機的行為表示了鄙夷。
“來了來了!”一道又尖又細的聲音從空中傳來——那是一隻人首鳥身的怪物,此刻它咧開了紅唇,口中的尖牙上下碰撞:“回來了!”
“怎麼樣,拿到了嗎?”“人還活着嗎?”使魔們叽叽喳喳地叫嚷起來,全都圍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