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洛絲”踉跄着從光幕裡跌了出來，手中還捧着一隻秃毛的烏鴉。如果此時祁遇在場，就能發現她和初入遊戲時圍觀他的小女孩長得一模一樣。

“妮可，怎麼搞得這幅樣子？”

“我們被暗算了。”被稱為妮可的女孩露出了不忿的神色，沒毛的拉默附和着點點頭，眼裡滿是悲怆。

“東西拿到了嗎？”

“……那個古老的存在不願被人驅使，分割了權柄，秘聞也伴随着祂的死亡而消逝。不過，我們發現了其他更有趣的東西。”

“拉默。”妮可向祂使了個眼色。

烏鴉聞言掏了掏自己的喉嚨，吐出了一本黏糊糊的故事書。“咳，沾到點口水應該也無傷大雅。”祂尴尬地撓了撓腦袋。

“它是一本會自己寫故事的書，我最初發現時上面隻有兩篇，但後來卻憑空多了了不少。巧合的是，更新的部分就是我和拉默在副本裡所經曆的。而現在，它還在書寫。”

………………

[這是神明給乖寶寶準備的睡前故事。]

妮可跳過了前面兩個故事，直接翻到了第三個的部分，書上的插圖是一幅戰鬥場景，黑色和金色各自占據了畫面的一半。

[蝙蝠打敗了壞蛋，這個演技拙劣的壞蛋居然假扮成了人類的樣子。蝙蝠險勝，但也身受重傷。]

[還沒教會兩個幼崽捕獵，還沒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蝙蝠還有很多很多的遺憾。但是這些都無法實現了。]

[全盛時期的祂也許能夠活下來，然而現在的祂隻剩下兩個小小的眷者，這微薄的信仰之力甚至無法治愈傷口。“安吉爾一半，安琪一半……”有了權柄她們就可以不受欺負，這也是祂最後能做的事了。]

[會有人記得祂嗎？會有人想念祂嗎？會有人埋葬祂嗎？祂不知道，也沒機會知道了。]

………………

[貪心的記者和醜陋的烏鴉闖入了這個房間，他們在尋找傳說中的權柄和秘聞，他們堅信此處就是神明隕落的地方。但，火光又代表着什麼呢？]

[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山莊的角落，兩個生魂在啃食壞蛋的屍體。關于好不容易從戰場上逃出來這一點，壞蛋并沒有說謊。隻是，祂不知道，有一簇小火苗搭了順風車。]

[終于，它等到了好機會——祂死了。天然的肥料、豐盛的美食，這些在和平年代可不多見。生魂哪裡搶得過它，它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它不再是微弱的火苗了，血肉和怨氣構成身軀，熊熊烈焰化作眼睛和鬃毛。一頭“咴咴”叫的小馬駒就此降臨世間。現在，它要去找它的騎士了。]

………………

[戰火燃起，衆生平等。鐵騎之下，無人生還。]

[能駕馭戰争的騎士一定要是最強大、最狡猾的存在，比如剛剛殺死神明的蝙蝠，它就很喜歡。況且祂身上還有它所熟悉的、上一任騎士的氣味，雖然已經很淡薄了。]

[很可惜，小馬駒注定失望。房間裡隻有兩個蠢而不自知的家夥，以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它預想中的新騎士正毫無生氣地倒在地上。狂妄的烏鴉想乘機盜取遺物，結果遭受了正義的制裁。]

[它帶走了蝙蝠的軀體，将祂埋葬在了來時的地方。戰場的土地不再是一片荒蕪，經年的雨露陽光讓這裡形成了一塊天然的花圃。]

………………

[“祂呀，是一位特别愛美的大人呢，連我頭上的花環都要搶着戴。如果還能回去的話，請你替我向祂問聲好。”騎士的額頭與它緊緊相貼，金色的神血順着她的劍落入土壤。]

[“我虧欠祂太多。”她說。]

[它想起了那時的場景，恍惚間似乎再次感受到了騎士額前的溫度。]

[它的上一任騎士是一位強大而堅韌的人類女性。她喚醒了它，也馴服了它。戰争的紅馬因此站在了人類一方，與諸神為敵。]

………………

“呵，這可不像是給小孩子講的童話故事。”男人冷哼了一聲，“你們是在哪發現它的？”

[卑鄙的人類和烏鴉設計從小主人們手裡搶走了我。]

[祝祂永遠變成秃毛烏鴉，人類……哼哼，念在你年齡還小的份上不予追究。]

[還有你，縱欲過度的短命鬼，我詛咒你永遠……]童話書上開始不斷浮現新的字迹，以每秒數行的速度極限輸出。

妮可慌忙阖上了書頁，但還是不小心瞥見了詛咒的内容，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第一時間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會長，别信它瞎說，都是假的。”

“好了，妮可你可以走了。東西我會好好處理的。”七夜會長依舊是一副處變不驚的神色，仿佛被罵的根本不是自己，“至于拉默，有些疑問還需要你的解答。”周圍的使魔自覺地退下了，除了那位古銅色皮膚的女子。

她額間的徽記光芒愈盛，身影開始不斷地拔高、變形，直到人類的模樣完全不複存在。一扇華麗而厚重的門從她原先站立的地方升起，“進來吧。”男人的話音消失在門後，拉默撲騰着翅膀随他一同遁入黑暗。

………………

天啟公會。

“聞到了嗎？那是[戰争]的味道。”白色的駿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濕熱的鼻息鋪灑在人類的耳畔，“甘甜的鮮血，還有悲慘的哀鳴，再也沒有比祂更完美的存在了。”

“是啊，多麼完美的存在。”黑發褐眼的男子第一次摘下了皮質手套，手套下的皮膚似乎與其他部分完全割裂開來，呈現出一種沒有血色的蒼白，尖銳的黑色指甲更增強了非人的怪異感。

此刻他正溫柔地梳理着[瘟疫]因亢奮而根根豎起的鬃毛，然而剛撫平一塊兒，另一塊兒就緊接着又翹了起來。反複多次後，饒是耐心很好的他也有些煩躁了。

“要是有祂在的話就好了。嘶嘶，祂身邊怎麼有蛇和烏鴉的味道？還有蝙蝠……”白馬小聲地嘀咕道。

“蛇？”

“确切地來說是巨蟒。诶，還有一個味道很熟悉……好像在哪兒聞到過。”

“是什麼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