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奶奶的,快追!”緩過神來的首領瞠目欲裂,恨不得長出翅膀立馬飛過去,再給該死的采花賊來個五馬分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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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之洞窟。
演夠了嗎?小遇姑娘。——李美美用手指蘸着水在地上寫,陰陽怪氣的調調似乎都能透過文字溢出來。
“還沒。好不容易有人願意給我當交通工具,當然要好好享受服務。”祁遇活動了一下發麻的關節,“這樣純粹的熱心市民如今已不多見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李美美看起來更生氣了。
“我卡着魔仙棒的時效,絕對沒穿幫。放心,不會給你拖後腿的。嘶……就是咱得打個商量,下次輕點敲,感覺脖子快斷了。”
話音未落,一隻手便覆上了他的後頸,裹挾着潭水的刺骨冰涼凍了他一激靈。
冷敷可有效緩解疼痛。——對方面無表情地寫了幾個字。
倒不必如此,祁遇暗自腹诽道。
章魚足肢鬼鬼祟祟地探出半截,它用吸盤吸住了他的小指,讨好似地搖了兩下,像是對人類握手禮的拙劣模仿。
“有事?”
“奉人所托而來。”海巫曼妙的身姿顯現于水中,“也許,你們需要一些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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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親愛的……”剛靠近洞口,山賊們就聽見了一席污言穢語,動動腳趾頭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的心……要碎裂成千千萬萬瓣。”
“我的……”刀子三兄弟之一絕望地翻起了白眼。它上輩子肯定是毀滅世界了,要不然怎麼會被這個混世大魔王從道具庫裡選中。
“沒說停,大點聲。你弟弟在我同伴那兒,是死是活就看你的表現了。”此刻,祁遇宛如一個瘋狂剝削員工剩餘價值的萬惡資本家,字字句句殺刀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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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兒,冷靜!”
“艹,有埋伏!”“誰他*的傻*居然設陷阱,太陰損了!”叮鈴哐當一陣騷動後,山賊們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觸發機關、被棍棒砸頭的不在少數,掉坑裡的也大有人在。
“啪啪啪。”李美美找了個最佳觀景位,專門用于欣賞這些醜态百出的家夥,情到深處還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
隻是,山賊首領的脫身速度快得有些超乎意料。她沒能來得及采取措施,那人便一個閃身挾制住了祁遇。
“你……不是小玉。你是誰?”頭目望着對方熟悉又陌生的眉眼,一時間晃了神。
“靠近點,我來告訴你呀。”祁遇單手絞住了他的脖子,相持之下二人步步向水潭靠近。
“我騙你的,她從頭到尾都不存在。”嘲弄、蔑視、譏諷,這明明是小玉的眼睛,可他卻有些看不懂了。
“蠢貨。”他聽見那個男人如此評價道。
“人魚也是假的?”
“不以利益相誘怎麼把你們騙過來?”
“你沒有正面回應,那就是真的。”頭目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朝受困的屬下們大喊:“先去抓那個旁觀的賊!他知道……”
他發現,假扮“小玉”的家夥似乎隻能用右手攻擊格擋,那人的左手始終無力地垂在身側——是弱點!然而,對方卻敏銳地識破了他的意圖,先發制人地鉗制住了他。
“允許你說話了嗎?”水蛇般柔軟靈活的手臂兀地收緊,拽着寇首朝後倒去,“下地獄吧。”
兩朵水花先後炸開,不多時,潭面重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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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賊本來可以不用隐姓埋名地活着,在他祖宗那年代,至少是正兒八經的村民。平日裡種種地,到歲數了娶個媳婦,和和美美過日子——人生這樣也就圓滿了。
隻是村裡的頭頭們求了啥勞什子神,非要上貢細皮嫩肉的小孩和少女。上面的人不想手染血腥,他祖宗是個窮光蛋,為了糊口就成了他們好使的刀。
連帶着子孫後輩都見不得光。
水裡的氣泡從癟癟的一個充盈成蘋果大小,就當他以為它還會繼續膨脹時,它“啪”地碎了個稀巴爛。和他狗屎的生活一模一樣,令人掃興。
水紅了。
原來是他的内髒被觸手攪碎了。也許是太冷的緣故,疼痛并沒有那麼明顯。山賊首領恍惚間好像又看到了小玉豔如桃李的面容,他想,如果她是真實存在的就好了。
窮鬼用刀殺人,利欲熏心的大人物們用錢和權力買命。如果下輩子他能當村長那樣了不起的角色,小玉姑娘是不是就會多喜歡他一點點了。
“我有名字,我叫…林修德。”
海巫的觸手從他的身體裡抽離,絮狀的組織物連片漂浮在水中。此刻的山賊就像一隻被掏了大洞的布娃娃,填充物源源不斷地從破口處漏出來,既醜陋又可憐。
“睡吧。”祁遇阖上了對方蒼白的眼皮,“下輩子别做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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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這回兒倒開始假慈悲了,計劃難道不是你制定的?我倒成反派了呗。”海巫夾着嗓子戲谑道,“是不是還要和山賊再續前緣啊,小遇姑娘?”
“咳咳咳…”祁遇被章魚腿卷起來扔回了地上,“……你說得對,我就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不演好點怎麼能讓山賊首領乖乖跑到陷阱裡來呢?”
“呵。”女巫不屑一笑,“你可最好别讓我的那位委托人知道這些把戲,否則按他的德行,把你關小黑屋三天三夜都算輕的。”
“哇,這可太棒了。不用付房租還管飯,當代慈善家啊這是!快介紹我認識認識!”
“……你很熟的。”女巫發誓,她見過臉皮厚的,但皮厚成這樣的應屬當世罕見。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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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演繹結束,第五幕跳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