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你今天怎麼了?以往你和青雲不是最不對付了嗎,怎的突然轉了性兒,眼珠子都快黏她身上了!”幾個姑娘叽叽喳喳地朝她圍攏過來。
“是啊是啊,前兩日文藝團演出,她還搶了你的領舞位置呢!”
原來,女巫原名叫“青雲”啊,還怪好聽的。
“就是因為讨厭她,才要關注她的一舉一動,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李美美順勢借坡下驢,胡編亂造出一番大道理來,“誰知道她下次會不會搞什麼小動作!”
這時,她看到一個身着時興裙裝的女子靠近了青雲,兩人俯首帖耳,也不知道在竊竊私語些什麼。
“她們準是在背地裡編排我了!”這二人看起來關系親密,旁人很難介入。于是,她故作嬌縱地埋怨起來,想着也許能從其他女孩口中了解到點什麼。
“哎呦小美,你這話可别讓流霞給聽見了,她現在可是麻雀變鳳凰了,自從傍上了隔壁村的村官,天天吃香喝辣,穿最時髦的貨、擺最大的派頭,人家現在就快要混成村官夫人了!”
“人家一句話就可以讓你上不了台,咱沒權沒勢的别瞎摻和。這青雲也是運氣好,交了這麼個朋友。趕明兒流霞還邀請她去隔壁村裡玩呢,說不定也能遇上個官爺,下半輩子吃喝不愁。”
“隔壁那個人魚村?”她故意面露不解之色。
“什麼人魚村呀,不是叫祀神村嗎?”
是了,這個時候所謂的“神明”還在庇佑村莊。
“哎呀,這腦子愈發不靈光了。都怪青雲搶我番位,害得我都氣糊塗了,這種事兒也能忘了。”李美美繼續扮演起了尖酸刻薄的宿敵,“怎的,明天一大早就興沖沖地見官爺去了?”
“對啊,天蒙蒙亮就走,也不知道擱這兒急什麼。”
“呦呵,挺新鮮。我倒要看看這麼長的的路她們怎麼走過去。”論陰陽怪氣,除了她哥,無人能出其右。
“你落伍啦,現在達官貴人家出行用的可都是騾子擡的大轎,時興點的都用上人力推車了,誰還自己走啊?青雲也是沾上富貴氣喽!”
李美美面露難色。在先前的劇目演繹中,她和祁遇發現了第三幕隊友留下的線索,女巫的慘劇與人魚村的活祭習俗脫不開幹系。流霞此人問題極大,她不能放任青雲一人前去,否則拯救任務大概率以失敗告終 。
但她明天難道要和騾子競速嗎?兩條腿的怎麼比得過四條腿的!想想就覺得崩潰。
或者有沒有其他的交通工具可以借用?她可不相信各地巡回演出的文藝團裡會連個車和轎子都沒有。就算員工要徒步翻山越嶺,團裡的頭頭難道舍得委屈了自己?再者,這麼多口人,吃飯用的食材、生産的垃圾總得運進運出吧?
………………
“诶,雲雲,今個兒怎麼天沒亮就出門啦?”老太太慢吞吞地推着垃圾車往外走,皺巴巴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汪嬸,小霞請我去他們村裡玩呢!”少女臉上止不住的歡欣雀躍,眼神都顯得鮮活靈動起來,“她說那裡風景可好看了,等我回來給您帶特産!”
“是嗎。那路上要小心啊。”汪嬸僅是淡漠地擡了擡眼皮,就又把注意力挪回了手邊——文藝團的那群小丫頭真是過分,扔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搞得車都開不動了,隻能靠人力推。
她這把老骨頭遲早得被折騰散架。那個叫“青雲”的也是小禍精,準是看着人家攀上了高枝兒眼紅得緊,說好聽點去看風景,還不是奔着嫁官老爺去的!若是自己再年輕個十幾歲,未必遜色于她們……
“哎呦我個娘嘞,累死了!”就這樣絮絮叨叨埋怨了好幾分鐘,汪大娘才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今天的垃圾車怎麼會比往日沉那麼多呢?重到車都開不動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诶,老太太,你這把年紀可正是闖蕩的時候,怎麼能說罷工就罷工呢?”垃圾堆裡傳來了甕聲甕氣的說話聲,“搞快點搞快點!”
“媽呀,駭死我嘞!”老太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志怪傳說,吓得兩眼一翻白,直挺挺地朝後倒去。
李美美手腳并用地從車裡爬出來,将昏厥的汪嬸扶到旁邊:“我看你也是忒不中,又不是鬼,有什麼好怕的。”沿襲了哥哥一貫的土匪作風,趁着老太太沒醒,她果斷駕車離去。
抛下了汪嬸和部分垃圾,小車的速度也有了質的飛躍,不一會兒就綴在了那頂軟轎的後面。
她倒要看看那個吃人的神明長什麼樣!全身的血液沸騰起來,似乎激發了某種原始的獸性本能,讓她有種想要破壞一切、撕碎一切的欲望。
初次發現這種能力時,她像個懷揣寶物的孩童,緊張而忐忑,甚至還遭了祁遇生氣的訓斥。直到在列車上對怪物們大開殺戒,一種征服感和淩駕于衆生的優越感油然而生,骨髓和血肉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殺戮、殺戮、殺戮。”
它們說:你就是為了殺戮而生的。
………………
為什麼祁遇不理解她?明明她将他視作和哥哥同等重要的存在啊,如果那天不是她擊退了寰宇派出的仿生人,祁遇早就被他們弄死了。
“咚、咚、咚。”——是菜刀剁在案闆上的聲音。為了防止那些襲擊者再心懷不軌,她先是一刀一刀剁掉了他們的四肢,再是準确無誤地穿透了他們的心髒,欣賞着他們扭曲的痛色和卑微的求饒,興奮、快樂的體驗讓她如墜雲端。
“我們是同類啊!”
“02,你怎麼能……”他們的身體裡流出藍色的“血”,蜿蜒到她的腳下。
“不可以破壞我的[家]!你們害了哥哥,還想要害我其他的[家人],我不允許,絕對不允許。”彼時,仍是高中生的李美美滿意地欣賞着自己打掃的傑作——幹淨、整潔,一塵不染,完全看不出來發生了什麼。
隻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處理水平,也低估了祁遇的觀察力。翌日,當她被迫乘着列車離開時,委屈和不滿快把内心撐破,她甚至口不擇言地對祁遇說了很多過分的話。
………………
李美美緊握着操縱方向的車把,汗液濡濕了手掌,這是一場她必須赢下的戰鬥,無論對手是心懷鬼胎的人,亦或是貪婪成性的神。
她想知道的事有很多,想一樁樁、一件件地問清楚。她不會縱容女巫的交換得逞,更不會懦弱認輸,她要[家]回到幼時那個幸福、美滿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