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月圓之夜,中秋佳節,這一天卻是她出嫁的日子,第一個團圓夜就要把她難得遇見的家人分開,冥冥之中照化弄人啊!
明月相思,圓月,獨在院中,一抹波影萦在她心頭。
樹影斑駁間,千夫人帶着兩位妹妹來她院子。
“母親,淺雪,你們怎麼來了?”
“來陪你過中秋。”
“中秋!”千黛雪還以為聽錯了,但是母親手裡的月餅才敢确定,應當就是過節日準備的。
“碧溪睡下了?”千夫人看隻有她一個人在,旁邊也無人,木碧溪也不在,便随口一問。
“時間太晚了,她回去先睡下了。”
千黛雪幫忙把東西放在桌上,但還是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可明日才是中秋,現在還不到時間。”
千夫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把下人們都譴回去,把千黛雪院裡的人也都讓她們去休息,不用伺候。
人都走了,如此,院裡就隻有母女三人。千夫人道;“明日你就要出嫁,你才來家裡不久,一次團圓節都還沒有一起度過,你父親一早就要去宮裡,我也不能陪你去,出了這門,難有時間出來,就想着,提前陪你,這也是我們一家人第一次整整齊齊過的節日,以後身份不同了,也不便留在家裡,過節的意思自然不一樣,家裡恐難一同陪你過節日,就提前一天也一樣。”
起身就朝外走去。
“趁着現在還早,走,去院裡吃月餅,看月亮去。”
千淺雪最積極,事先把椅子拿出去,“走着,姐姐快來,到院裡吃點心糕點,還有月餅都擺好了。”
院落中隻有她們幾人,如果加上千大人就是一場家宴,既然要把今天當做中秋節,需叫上千大人。“父親呢,不來嗎?”
晚上也不得時間過來嗎?
千夫人答:“待會兒就來了,禮部的兩位大人來核定明日章程,還需要時間。”
自己家的女兒出嫁還需要他去忙碌,不休息嗎?
千夫人瞧出她的擔心,這孩子就是實誠,對她好的,自己什麼都願意為别人做,别人為她做一些事,她就加倍償還,不記性命。
“别擔心,不是皇帝要求的,是他自己提議,明日人多眼雜,就怕出現意外。他想着什麼都經過他的眼,過目起清楚,總歸是好的。”
“勞煩父親費心了。”
“傻孩子,都是應該的,你幫了那麼大的忙,我們自己家裡人多做一些理所應當。”
這樣的日子可不得傷心呀,千夫人拿過一小塊給她,“吃這個,這塊月餅是我和杳杳一起做的,趕緊嘗嘗,好不好吃。”
千黛雪咬一口,心裡的暖意使得呼吸急促些,一個呼氣緩和下來,“好吃,”聲音略微顫抖,眼裡的淚光不知何時浸濕了眼眶,終是沒有讓淚水流出,悄悄摸去淚水,繼續吃着月餅。
月餅始終不是日常糕點,她們吃得不多,準備的還剩好多,都一緻要等千大人來了,再一起吃。
如此想着,千大人便趕了過來,看到幾個人影,還沒有進來,在院外就說,“這就開始吃了,也不等等我。”
千夫人嘴上嫌棄,心裡卻是過去扶着千大人,“等你做什麼,你什麼時候過來都不一定,難不成讓我們黛雪一直吃不了東西?”
他們說的每一個字千黛雪都聽在耳裡,心裡一陣暖意。我們,千夫人是我們的黛雪,做了他們女兒以來,對她都是極好的,事事照顧,但在月圓前夕,家人團聚的日子,聽到這樣的聲音卻是不同的心鏡。
有母親的關愛,有父親的挂懷,原來是這種感覺嗎?剛收緊的淚水又開始打轉,千黛雪睜大眼睛,歪過一側,拭去眼淚。千淺雪發現了她的小動作,握緊她的手,千黛雪看着她,被那盈盈的笑容溫柔而有力量的看着,千淺雪在和她說:“我們是一家人,哪怕相遇短暫,但以後我們會長久彼此相伴,你永遠都是我姐姐。”
今晚的她格外多情善感,動不動就想落淚。
千大人等不及了,坐在桌子上等不來她們,桌子都坐不滿。“别站着,快過來坐下,要我來請嗎?”
“來了。”千黛雪趕緊把千淺雪帶過去。
“黛雪,這月餅味道還和胃口?”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月餅的味道雖不是家鄉的味道,但已經很像了,不小心竟嘗到了家鄉的味道。
“好吃,面皮酥軟,内陷是我愛的蜜棗,甘甜爽口,很好吃,多謝淺雪妹妹,多謝母親。”又拿一小塊繼續往嘴裡送。
千淺雪再拿起切好的一小塊給她,“這是芙蓉蜜餞加了一些堅果一起的,也嘗嘗。”
千淺雪自己動手,拿着切成八小半的月餅,取過小塊遞到她面前,“剛吃過一塊,試過了,這個味道也好處,你再嘗嘗這塊。”
她自己什麼口味都沒有放過,一下吃得哽咽,喝過清水,把她沒有吃過的口味拿過來,肚子裝不下,眼睛有神,盯着道:“這一小塊應該還可以吃吃。”
吃完最後一塊蓮蓉口味的,桌子上的所有口味她都已經吃過了。
千黛雪以為她還要吃,阻止道:“雖然好吃,也别吃多了,待會不好消食,鬧了肚子就不好了。”
“不吃了,不吃了,這些我都吃過,飽了。”千淺雪不是要吃,她是想把剩下的離自己遠點。她是吃不了了,今天到此為止。
千煙雪遞過來一杯清茶:“黛雪姐姐,喝茶。”
“謝謝妹妹。”
她把水遞給千淺雪,“你先喝,喝完茶坐一下,再走一下,消消食。”
吃過東西,就該賞月了。她們姐妹三人重新擺弄椅子,把其換成躺椅,選擇一個好角度,把躺椅擺放成一排,就這樣一家人慵懶地癱坐在上面,輕松惬意的昂面欣賞高空的圓月。
一家人排排坐在月光下,悠悠說着話,聊着天,一直到午夜,周圍光亮暗沉,動物鳴叫聲停,丫鬟們提着燈籠在院外等待,他們方各自回了。
送他們出了院子,見燈籠光亮直至消失,她才回到院中,剛才的五張椅子上的還有人,一下變得空蕩蕩,呆看了一晌,一個人才回到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