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點點頭,滑入水中,用淤泥塗抹全身,再折下一根蘆葦稈含在口中向鹹池方向潛行。
再說猛牯指揮猿丁耗時整整一年,六丈高牆終于竣工。它伫立于比華城還要雄偉的城牆之上,放眼曠望,目空一切,滿滿的成就感。收回目光複視殘掌,他心中火苗又竄——這回總算可以騰出手來解決力抽,以及他身邊兩個屢屢帶給它威脅的人形雌性生物了。
猛牯安排了一千猿丁據守勞根山大牆,之後回到地獄嶺蜂窩洞裡,派出十員猿丁去鹹池一帶偵察人族的活動情況。他決定在那集中力量組織對卦壁的全面圍困,最終予人族以緻命一擊。
猿猴十員巡邏猿丁身披棕氈,腰系麻繩,手持骨刺原木标槍,肩挎黑曜石刀,整齊劃一來到鹹池。它們四處觀察了一遍,查無異樣,便一齊來到落月湖邊,下水洗澡。因其身長約摸兩丈,蘆葦高不過它們的肚臍,所以它們得越過蘆葦蕩進入深水區。
搖影見猿丁過來,趕緊潛入水中,可竹排沒法藏蔽,很快被猿丁發現。
猿丁察覺到人族的存在,興奮得手舞足蹈,嘯叫着排成一列,對蘆葦蕩進行地毯式搜索。
搖影被一隻猿丁用腳掃到,被逼浮出水面,青銅帶槽短劍刺入該猿丁小腹。血箭飙出,猿丁一聲慘嚎,一把鼻涕噴在搖影頭上。猿丁撲通一聲側倒在蘆葦叢中,沒了動靜。而搖影被鼻涕膠住頭臉,既不能動彈也無法呼吸。
附近一隻猿丁一躍而至,一手按住他的背,一手抓住他的頭,輕松一扭,便将其頭從脖子上擰了下來。
其他猿丁搜遍竹排附近的蘆葦蕩,沒有新發現,便用竹排将死去的猿丁和搖影的身首,一起投回蜂窩洞向猛牯報告。
而搖影被巨碩猿丁硬生生擰下頭顱的血腥場面,剛好被從卦壁回來的扶風盡收眼底。此刻的搖影匍匐在沼澤的爛泥裡一動也不敢動。待巡邏猿丁離開鹹池後,他顧不得拍落黏在身上的十幾條螞蝗,倉促跳進落月湖泅渡回盆塢。
力抽見扶風和搖影遲遲不歸,怕是出了事,便劃船往鹹池方向前來接應,發現扶風的時候已是落暮時分。力抽拉他上船時,那些貪婪的螞蝗早已吃飽開溜了,隻在他身上留下十幾個仍在冒血的傷口。此時的扶風已經累得快要虛脫了,根本沒有說話的力氣。
粟蘊一眼看出他是被螞蝗叮了,馬上從船艙裡拿來榉木急救箱,給他清洗幹淨傷口并揞上藥粉,再用棉紗布抹樹脂膏貼上。肖妙可則趕緊舀了茶過來喂他。
扶風慢慢恢複過來,謝過二美,再把偵察到的信息和搖影的不幸遭遇跟力抽講了。力抽内心難受但默不作聲。
四人返回盆塢後,力抽叫扶風先去吃飯休息,然後和二美分析當前形勢,“猛牯修了六丈高城牆,扼住了華城出入勞根山的通道,又派猿丁巡邏鹹池,還殺了搖影。以它的性格,不出七日必全員出動,集結鹹池,圍困卦壁,斷我糧草,疲我弱我而再殲之。現今已是初冬之季,吹的是西北風,而落月湖在鹹池之北,卦壁在鹹池之南,若猛牯果來攻我,鹹池必成為其族類葬身之地。”
肖妙可道:“你是說待猿族雲集鹹池之時,我們可借風力發起獸襲及火攻,逼其過沼澤近卦壁陷于狹隘之處,再由胡丙和狄丁率卦壁戰士出洞,居高臨下而擊之?”
力抽揚眉道:“慧靜果然聰穎,道出我意。”
粟蘊道:“此計甚妥,然必守華城之險,否則必生變數。”
力抽沉着道:“塵淨之憂亦我之所慮,所以我決定今夜潛回卦壁,親自鎮守華城,嚴防死守,務使猛牯一旦來犯,即成甕中之鼈。盆塢諸事,就拜托二位了。”
肖妙可莊重道:“色帝如此信任,我和粟蘊斷乎不敢塞責,必枕戈待旦,奉命唯謹。”
粟蘊謙恭道:“漏夜湖風更緊,宜攻。色帝令我動,可發藍焰穿雲箭示之;令止則發黃焰穿雲箭示之;令退則雙箭齊發,勿使肖粟雙昧莫知進退而誤軍情矣。”
力抽欣然而悅道:“得二位力助,某必無往而不勝也。”
當夜,肖妙可和粟蘊趁月黑風高,用鹿頭舟将力□□至鹹池登岸後立即返回盆塢,磨厲以須。
又說巡邏猿丁将死去的同伴和身首異處的搖影擡回蜂窩洞,猛牯依例令猿丁将猿屍擡走抛于懸崖之下。然後它叫猿丁就地生成火堆,将搖影的屍體撕成碎片現場熏制燒烤。還故意将搖影的人頭踢到楊逸面前,示意他撿起來自己燒着吃。
看了一眼搖影蓬亂的頭發,鼓出的眼球和吊着喉管的脖子,楊逸惡心得直接嘔出了膽水。
猛牯也不理他,吃飽人肉後便蹲在竹排前細看琢磨。聽猿丁彙報說這東西是浮在水面上的,聯想到鹹池的沼澤地,擅長模仿的它又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