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猿!”一千四百餘名戰士沉默着撕下浸透的衣擺,用布條将武器死死捆在掌心。
隊伍穿林急行,殺聲震天。
猛牯見形勢轉瞬間被逆轉,膽顫心驚,領着三十餘名殘丁倉皇逃遁。
楊逸被大象無數次拖倒,跌破衣衫,滿身血痕,猛牯卻視而不見,無動于衷。逃亡者與追擊者的影子在落日下交錯,宛如遠古岩畫上永恒重複的狩獵圖景。
力抽領着肖妙可、粟蘊和戰士對猿族殘餘窮追不舍,步步逼近。
猛牯逃至“蠍鉗隘”,見此處地勢狹窄險要,兩側山崖形似毒鳌合攏,易守難攻,即令猿丁搜集亂石和黏土,噴上鼻涕膠建成臨時障礙牆,負隅頑抗。
猿丁在障礙牆前摔碎“黏菌毒蛋”,對人族形成嚴重威脅,并于原木标槍和石刃上塗抹萬毒液,還在隘口兩側的石棱上挂起多層繩網作為防護屏障,用以抵擋人族的流矢和火箭。
力抽追近“蠍鉗隘”,發覺猿丁壘砌的石牆表面糊滿鼻涕膠,在暮色中泛着蟾蜍皮般的油光,稍事遲疑,回頭望着二美道:“這牆特殊,牆前地面上有劇毒物,不能觸碰,你們可有破解之法?”
肖妙可微微點頭,命戰士朝石牆前方的地面上發射白磷毒粉彈,這些東西正是“黏菌毒蛋”的克星。然後她又命戰士發射純□□,将猿族的防護網燒成灰燼。
粟蘊則令另一組戰士将早已制成的沙包箭射向石牆。沙包散開,黏着在膠體表面的砂粒突然膨脹爆裂。這些混合着沼澤毒蕈孢子的黏液竟在呼吸間硬化成尖刺叢林。随後,粟蘊又命戰士抛出炸藥陶罐,再射火箭點燃引爆。已經被蝕損的鼻涕石牆被徹底轟毀。
氣急敗壞的猛牯令猿丁将原木縛骨毒标槍投向人群,力抽見狀即令戰士萬箭齊發。标槍被密集的箭雨所阻紛紛掉地。射過隘口的利箭卻把二十幾員阻擊猿丁釘死在地。
猿族防線在人族技術和力量的攻擊下土崩瓦解。力抽指揮戰士發起沖鋒,喊殺聲驚天動地。
僅剩的六員受傷猿丁無力抵抗,無奈棄械,坐地臣服力抽,保住性命。
猛牯内心悲憤但無力回天,隻得拉着人質楊逸獨自逃跑。
猛牯騎象跑到“遊魂塆”,大象巨足踩踏地面的嗒嗒聲在空寂的山谷中回蕩,想起自己曾于此處征服犀牛群時的神勇,它挫敗感空前強烈,仰天吱哇哀鳴。
楊逸踉踉跄跄地走在大象一路留下的蹄坑中,不時跌倒又掙紮着爬起。他身上多處受傷,衣衫褴褛,斑斑血迹混雜着腌髒泥水,樣子十分狼狽。他知道肖妙可和粟蘊正領着人族來救他,可自己被大鼻猿王拴住脖子牽着,性命掌握在猛牯手裡,所以今日是生是死,他心裡根本沒底。
前面就是“天崖醢角”,這是猛它早已經營好的藏身之處,想着仍有一線生機,它心裡一陣高興,雙腿用力一夾,催促大象加速前進。
力抽追到“遊魂塆”時,見不遠處就是令人望之卻步的邪魅之地“天崖醢角”,他朝肖妙可和粟蘊使了個眼色,從箙中拔出最後一支箭“嗖”的一聲射出。
猛牯在勞根山領教過鐵胎弓青銅箭射程一裡的威力,忽聞背後弓弦響動,它下意識地俯身躲避,誰知手上一松,拴着楊逸的繩子被力抽一箭射斷。
拴着自己的繩子突然卸力,楊逸搖晃着後退幾步才穩住身形,一臉都是莫名掙脫束縛的詫異。
猛牯氣急敗壞,不想讓楊逸逃生,手中象牙權杖脫手而出,夾着風聲射向楊逸面門。
千鈞一發之際,肖妙可飛身而至,捷如雲舟渡壑,一招“流星探月”,長劍一擋。象牙杖擊中劍脊,锵的一聲,火星迸射,鋒芒立斷掉在地上。
楊逸死裡逃生,激動得涕淚盈眶,像個滿腹委屈的小孩子一樣撲到肖妙可懷裡撒嬌。
肖妙可知道他這段時間遭了不少罪,輕按着他的肩背不吱聲,默默地表達着關懷。
與此同時,粟蘊一招“天輪過澗”,飛出的交頸梭精準切斷了大象的尾巴。白光乍閃,血箭狂飙。
吃痛的大象一氣猛沖,托着猛牯掉進了毒瘴彌漫的“天崖醢角”。下墜之時,猛牯猛蹬大象,借反彈之力騰躍而起,倏伸長臂,探爪抓住一塊凸起的石棱,身子懸吊在煙霧缭繞的虛空之中。
力抽和粟蘊捂住嘴鼻走到“天崖醢角”邊沿,許久才聽到一聲爆裂的悶響。兩人估計猛牯已無生還的機會,便轉身離去。
猛牯确定人族全部離開以後,憑敏捷的身法和對環境的熟悉平安落地。它在心裡恨着色帝,恨着肖妙可和粟蘊,當然也恨着楊逸。為了日後報複,它把囚禁在此間的一切邪惡生物集中一處,組成“萬魔鬥場”,采其厲害納之惡毒,将自己修煉成為詭異魔幻精變血腥恐怖的萬毒之王。
它是否有機會卷土重來?還有它逃跑時丢棄在“遊魂塆”的那支斷了鋒頭無暇收回的象牙權杖,将來是否被歲月塵封?那是後話,暫按待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