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澤把見青帶到尉遲初身邊,也沒留下什麼話,轉身就走了。見青腦子嗡嗡的,不知道哪裡又惹到這位活閻王。
都攝政王了,有必要跟一個小輩如此計較嗎?
見青也不說話,跟在身後的霜月把她扶在坐席上,尉遲初從一堆貴女的談笑間擠出身,輕盈地走到她身邊。
“遠遠的便看到攝政王那張臭臉,他又怎麼了?”
“習慣了。”見青随便拿起桌上的糕點,放到鼻子下面聞了一聞,看起來神情輕松,并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咬了一口,花香在口中四溢,見青笑了笑,對着尉遲初說道:“姻緣之事,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等相敬如賓,相安無事,已經算得上是好結果了。其他的,不必強求。”
尉遲初坐了下來,握住她的手腕,眼中又湧起擔憂之色,不知道是對王妃還是對她自己。
“正如王妃在陽泉别苑所言,女子可做之事,多如牛毛,不可如此憂愁自傷。”
“自然,不過一提罷了。”見青反握住她的手,笑了出來,腦子裡還在盤算着下一步的計劃。
女皇派給她的任務還遠遠沒有結束,尉遲的事暫且進了一步,她還需要尋找下一個能拉攏的對象。
隻是掌家,這還遠遠不夠。
亭的另一側就是男子們的宴席。
楚玉澤一個人站在欄杆邊上,背着手,看着對面的清影,心緒有些不甯。
“攝政王看起來憂思繁重,可否與在下說說,或許能疏解一二。”
何庭公子出現在楚玉澤身後,穿着藍衣錦袍,聲音如玉珰作響,舉手投足多有君子風姿。
“無事。”楚玉澤不想與他多言,拂袖轉身,回到了席上。
何庭也不懊惱,眼睛順着楚玉澤剛才盯着的方向看去,隻看到了坐在席上無所事事的攝政王妃,想起來當日府上攝政王含刀般的言語,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來,眸色深沉。
尉遲府中一片熱鬧,女眷們在這邊聊着家常,或是三五成群打着葉子牌。
今日何舒也來了,坐在見青對面,與同席左右的人唠嗑,念叨着不日進宮的消息,言語中滿是驕傲欣喜,不時遞一個眼神過來。
或許她自以為一定能當上皇後吧。
見青感歎道。這樣她便在地位上真正壓過她一頭。本曾想何舒對楚玉澤有些個真心,沒想到在權勢和虛榮面前,這些少女心思還是敗下陣來。
這樣也好,人總是要往上爬的。
見青整頓了下褶皺的衣裳,卻在嘈雜中聽到清脆悠肅的琴聲。
衆人都停了話題,視線聚集到湖面上,女眷們更是擠在欄杆邊瞭望。
隻見一個畫舫烏船從另一側駛來,尉遲踏白坐在船頭,面前是一把古琴,手指輪轉之間,琴音婉轉嗚咽,如鶴鳴藏于清晨迷霧,随着畫船将近,轉為清脆明亮。
衆人屏息凝視,看着尉遲踏白的畫船停在湖中央。
“沒想到尉遲的三公子還有這等琴技呢!”
一旁的女子感歎道。
見青修習樂器多年,以琵琶為精,但若論琴箫也絕不遜色,自然知道尉遲踏白這身本事不俗,嘴角淺笑。
楚玉澤遠遠地看着坐在原席上的見青。
她怎麼在笑?
他放下了茶杯,沒了絲毫興緻。
一曲終畢,四方喝彩。
尉遲踏白起身,先後向兩邊行了禮:“尉遲不才,多年未曾回府,今日多謝各位為在下接風洗塵,望今後與各位結君子之交!”
尉遲踏白本就相貌出衆、氣質不俗,如今在這宴席中撫琴一曲,必然名聲大噪,也算在雲都行走有了名聲。
“尉遲公子年紀尚淺,沒成想琴技娴熟,琴意悠遠,如青淙流于玉山,實在令在下生羨!”
何庭邁步至欄杆處,對着尉遲踏白拘禮。
既有何庭說了話,其他的贊賞也自然紛至沓來。畫船駛過去,尉遲踏白下船,被何庭接過,又捂着胸口咳了幾聲,眼睛卻半眯着盯着楚玉澤。
女眷這邊也恢複了吵鬧。
“你們别說,這尉遲三公子,就是看着體弱了些,倒是俊俏端正,還頗有财氣。也不知道以後會配哪家的小姐?”
“人不可貌相!你不知道嗎?最近蕭氏族裡的事,诶……可不好提。”
幾個年紀稍大的女眷聚在一個角落,嘴裡不知道磋磨着什麼事兒。
見青可聽不下對面何舒的什麼首飾胭脂和緞子了,招呼着霜月過來,扶她起來便挪了挪位置,走到亭旁的闌幹,倚着聽風聲。
“這邊清爽些,你去拿些魚食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