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她姐姐有些私交,對她也算得上認識,覺得她不是什麼作奸犯科、結黨營私之人,所以特來瞧瞧,沒成想竟然幫到了王爺。”
“擢選一案牽涉衆多,本王不想王妃卷進來。”楚玉澤聲線低了下來,語氣認真。
見青反握住他的手,安撫道:“我既然都是王妃了,定然是逃不過的,更何況本宮是徐國公主,王爺與其憂心我的安危,不如早日除奸斬佞,天下寒門學子,都等着陛下和王爺,給他們一個公道呢!”
他理順見青額間的碎發,眼中盡是溫柔的碎星,笑道:“多謝王妃。但是今晚——”
飒!
飒飒!
數箭穿飛,劃破得之不易的溫情。
姜義一個騰身,箭镞垂落,吻地哀鳴。
車夫被射中心髒,翻車而下,頓時沒了氣。
車身一抖,馬匹銳聲!
姜義在轎廂四周來回斬箭,分身乏術。
霜月大喊:“可有銳器?”
姜義順勢甩出腰間小刀,霜月穩穩接住,一個利落翻身砍掉缰繩,馬匹竄逃。
“王爺,下車!”
楚玉澤攬着見青的腰肢跳下車來。
下一秒,萬箭齊發!風聲哀鳴,車廂被射成篩子,支離破碎。
楚玉澤袖中拿出一個煙花彈,扯開引繩,瞬間炸至空中,形成銀色的蛇紋。
“姜義,護送王妃回府!”
數十個黑衣刺客從房頂如鷹隼降落,手持寒刀,殺氣騰騰。
楚玉澤的暗衛也傾巢而出,腰間配着銀色腰帶。
兵器相撞摩擦,生出刺耳的電火之聲,血腥之氣湧來,姜義和楚玉澤将她和霜月護在中間。
四處的跳動、慘叫讓見青血脈沸騰,若非被困在榮洛這副沒有武功的身份裡,她真想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這群雜碎喽啰。
呲——
見青耳朵一動,瞬間捕捉到一陣異樣的風聲。
楚玉澤!
她心中一驚!
若是他死,大桓不會有新的攝政王,世家将徹底掌握大桓,她的潛伏也全部白費。
見青根本來不及深思,瞬間一個側身,向那熟悉的背影撲去。
多年梅花衛的靈敏讓她一步到位,直直擋在楚玉澤面前。
嗞!
是刀鋒劃破血肉的悶哼聲。
好痛……但是……剛好擦過心髒,沒有傷及要害。
她太聰明了,聰明到連擋刀都算得那麼精妙。
死不了的。
她笑着,感受到漸漸失力的身體。
楚玉澤轉過頭,看着熟悉的身影擋在他的面前,下一秒,胸口因為受傷而微微前挺,直直地倒下去。
“公主!”
“王妃!”
援兵已到,昏睡前,見青聽到禁衛軍有力的腳步聲,還有微微震動的甲胄,使得街道微微顫抖。
溫熱的血流出。
她躺在楚玉澤的懷裡,胸前是被血色污染的月華白衣,刀身鮮明醒目,刺痛着她起伏的呼吸。
“榮洛你瘋了嗎?你替我擋什麼刀!”
楚玉澤跪在地上,眼前泛起一片猩紅,刺痛了他的雙眸,關閉了耳朵,隻能聽到女子顫抖泛痛的隐忍呼吸。
親衛隊已至,一個沒死幹淨的刺客爬起半身咬唇,楚玉澤擡眼一瞥,手中利刃飛馳而出,刺穿了他的手臂。
刺客頓時慘聲戾叫,口齒大張。
姜義直接飛至面前,往他嘴裡塞了一團廢布。
“都是死士,嘴裡含毒!給我抓活的!”
楚玉澤抱着地上的昏迷的女人,眼中含淚:“去請太醫!”
“城裡所有的醫師,都去給我請來!還有尉遲府!快!”
她的血止不住地留,染紅了他的手心,花了他的掌紋。
“本王不許你死,你要撐住,好嗎……求求你……求求你……都是本王的錯……”
胸口的血還是源源不斷,好似以她鮮血為飼的紅蓮綻開,詭異而妖冶,連同他的心髒揪在一起,無所忌憚地蠶食起來。
身後刀光劍影未消,他橫抱着她踉跄起身,頭上的碎發墜着凝固的血水,混雜着刀劍中飛揚起的塵屑,墨眉下的眼眸如雷雨間的月影搖蕩,陰郁與瘋狂難舍難分。
此時,大牢裡。
一大隊禁軍圍住整片區域,鐵甲寒光。
皇帝站在在監牢裡,雖然年歲尚小,但已有威壓,他深沉地看着地上躺着一個死去的女人,此人正是那日鳴金坊内首先接待見青的姑娘。
邱尋眼中滿是驚懼,蜷縮在一旁的幹草堆裡,戰栗着,手上是血迹斑斑的匕首,還不斷滴着血。
“我殺人了……”邱尋顫抖道。
“不對……是你要殺我!”邱尋還是滿眼不可置信,“為什麼你也會殺我……”
手指脫力,再也握不住血淋淋的匕首,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