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此事的全部經過。”
大殿之上,衆官屏息。
自刺殺事件後,林氏、蕭氏全部禁閉府中,非诏不得外出,如此時分,沒人敢真正承受天子之怒。
莫名其妙懸梁的兩位寒門子弟,禮部的大火,還有針對攝政王和邱尋的刺殺,或許一開始世家隻想略做挑釁,順帶塞兩個沒什麼本事的世家子弟進入朝堂,卻萬萬沒料到邱尋的出現讓此事不得不越鬧越大。
邱尋還是男子裝扮,跪在地上回話,但是絲毫沒有怯場驚懼的模樣。
“弘參學堂的白學士,本有着有教無類不問出身的賢師名聲,卻利用此等信任,在擢選前幾日,分别留下張、安兩兄,打着關心學子功課的名義,實作弊換卷之舉!”
“他分别指導張、安寫下策論,而後面與林文宣暗通款曲,拿走了張安的策論文章,想必何林、蕭二人明明平日毫無思想,卻能在今年擢選策論中大放異彩,便是如此原因!”
殿上一片嘩然。
白學士跪在地上,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你血口噴人,你不要仗着林、蕭兩氏被陛下禁閉,便可以如此污蔑無辜!”蕭适頂着一張漂亮的臉蛋,卻行辭粗鄙,完全不見世家子的風範。
楚玉澤黑着臉,眼神幽深道:“此事,白學士已經認罪畫押,你們二人,有什麼好辯駁的。”
“白學士不過留堂讨論,若隻是誤打誤撞碰到了策論題目,如何能說我二人作弊,又如何敢說我二人偷了那兩人的文章!再者說,白學士要是知道了策論題目,何必要那兩個人的文章,他完全可以自己寫!”
“對啊……對!”那林文宣何時見過這樣的場面,語無倫次地附和道。
“那時因為——白學士曾是歐陽衡先生的學生,他的文風,歐陽老先生可以一眼看出,他怎敢親自操筆!”
大殿外,一女聲堅定清脆,瞬間瓦解了蕭适的說辭。
“謝家之女謝月和,蕭适之妻,求見聖上!”
“進來吧!”皇帝開口,允她進殿。
謝家女兒穿着一身紫衣錦袍,儀表淑然,走到蕭适前面,下跪行禮而她的父親和兄弟們,站在臣子當中,眼中略帶緊張。
“謝家的女兒,朕聽過你的名聲!”
楚玉澤也有些驚訝,問道:“謝小姐,對此案可有什麼知情的?”
“蕭氏早有舞弊之心,還請聖上徹查!”
殿中議論紛紛,楚玉澤瞧着謝家的老小面面相觑,看來謝家對今日謝月和的行為渾然不知。
“繼續說。”殿上的皇帝重重一拍,全場肅靜。
“在蕭家将目光放到白學士之前,我的婆母,也就是蕭适的母親,便來找過我,希望我寫一篇命題的策論文章,在下當時便覺得疑惑,拒絕了。在蕭适選拔中了之後,我特意拜訪了歐陽老先生詢問情況,便知這文章絕非蕭适所做!”
“你個瘋女人!你什麼意思!我是你丈夫!”蕭适面色扭曲,玉面書生變成牛頭馬面,竟在大殿上對謝月和破口大罵。
“蕭公子,殿前失儀,你可要罪加一等的。”楚玉澤擡了擡手指,幾個軍士就将蕭适壓制在地下。
“我謝月和識人不清,今日大義滅親,也算全謝家祖訓,剛正不阿,願陛下聖裁,懲治蕭氏!”
“謝月和你瘋了!”蕭适被壓在地上,滿臉通紅還是不放過她,像隻張牙舞爪的泥鳅在地上翻滾掙紮。
楚玉澤清了清喉嚨,對着地上一言不發的白學士,開了口:“你串通蕭、林兩氏,以留堂為借口讓張、安二子提前寫下策論,讓蕭适、林文宣背下。白學士,這些你可都認?”
“認……我認……”
“你血口噴人,你憑什麼說那不是張安二人的原卷。”
楚玉澤擡擡眉,邱尋見此便繼續開口說道:“我早就察覺到不對勁,于是特地在在策論考試前,偷偷換了他們的墨水!”
“草民來自鳴金坊,姐姐制琴多年,接觸的木材良多,其中一種名為黑花犀的木材,可以取樹枝燒制後加入制墨,這種墨水在紙面幹後會有一種奇異花香,而從禮部大火中救出來的試卷裡,張、安二兄的卷子根本不是用了加入黑花犀的墨水寫出的!”
立刻,楚玉澤喚了宮人上來,拿了邱尋和兩位死者生前的策論卷子。
“諸位若是不信,大可聞一聞,”邱尋挺直着脊背,“我邱尋的試卷上,便有此等奇香!”
“确實啊……”
“看來還真沒冤枉了他倆……”
随着宮人一個一個走到各臣子面前,場面終于由沉默變為了對蕭、林二氏的打壓。
“大殿之上,不必害怕,白學士,告訴朕,策論題目,是誰交給你的?”
衆人目光又聚集在那個矮小怯懦的男人身上,他不敢擡頭,說道:“是……是蕭氏三房的夫人。”
“把蕭家三房的人都押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