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克将見青扶上戰馬,又遣了一隻隊伍護送她二人回城。
霜月瞧着陳克這愧疚的樣子,想必王妃已經成功拉攏了他。
回到宿州,唐順代表時疫局回來取了藥方,看着王妃憔悴的樣子,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多說了幾句留下了一瓶金創藥,說是為軍中特地調制的,起效很快,被霜月兩三句又罵了回去。
洪冕已經在見青和陳克的命令下被押進了大牢,怕是今天要在陰冷的茅草堆裡面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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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來的藥方很快奏效,宿州城内的瘟疫迅速得到控制,昨日夜裡發燒不止的兩個老人家硬生生地被太醫們從鬼門關裡救了回來,所以今早見青一醒,攙着霜月準備去城内看看情況時,剛推開房門,就感覺到面前跪了一大批人,都是來感念她為國請命舍生取義的善舉,前幾日還兇神惡煞的百姓,今日便可以瞬間将其捧上神壇。
見青受不起此等大禮,她本就是甯國的梅花衛,此舉也不過在她的算計籌謀之中,在暗處生長慣了,不太習慣這樣明晃晃的贊美。
她安撫了百姓,立刻派人疏散人群,緩步走到時疫局,但是就算這樣也管不住百姓們落在她身上的善意目光,有時候感官敏銳了也不是好事,比如現在見青就覺得被注視着渾身不自在,直到進入了時疫局裡面,太醫們議事的地方才算消停。‘
見青率先一步說話打斷了他們的感謝,直入主題道:“現在疫病如何了?”
“回禀王妃,甯國的藥方卻有奇效,不出十日,必然能解決一大半宿州内百姓的問題。”
“這便好。”
比她想象中的情況好了不少,過不了幾日,楚玉澤應該能收到信件了,齊王要吃的苦還在後頭,這樣她也能為與南部個州和世家之間的斡旋争取更多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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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欸,聽說了嗎?我們那個攝政王妃去甯國求藥了!”
“那肯定啊,都傳便了啊,好像人都安全回來了。”
“不愧是徐國公主啊,還真的有膽識!”
“你們不覺得蹊跷嗎?甯國就這麼爽快給咱們藥房?說不定是投毒嘞!”
此處小鎮離宿州還有還幾十裡路,天氣不好,下了雨,讓地氣變得更寒了,來來往往的百姓和商隊都進到茶樓内喝點熱茶暖身,衆人都讨論着有關宿州的事情。
如今通往宿州的道路已經封鎖,但消息總能傳出來,攝政王妃前往宿州治理瘟疫,又親自跨過邊境去甯國求藥,成了桓國南方近幾日最熱鬧的話題。
而在熙熙攘攘聊着的群衆之間,一個男子獨自占了角落的桌子,桌面上擱着一把長劍,腰牌上是銀蛇符紋,壓低了帽檐,看起來就不是尋常百姓惹得起的,根本沒有人與他拼桌。
他仔細聽着輿論,心裡擔憂。
王妃前往甯國,定然帶上了這個假霜月,那邊必然已經接了頭,不知道會謀劃着什麼。
他将銀子放在桌子上,不等小二過來找零,利落地抄起桌上的劍,默默地離開了這片喧嘩之地,取來馬匹,向宿州邊界奔馳而去。
現在宿州已經全面封鎖,姜義棄馬,循着山路而上,意圖尋一條小路迂回進程,等到他摸進城裡,天已經黑了。
他從要中拿出宿州城的地圖,找準了驿館的位置,像魂魄般藏到了驿館後面的小巷裡,他擡眼望去,二樓中間的屋子最為開闊,亮着燈,隐隐約約看見連個人影,應該就是王妃的住處。
他躲在草堆下面,袖中已經拿出了短刀,他在等時機,這旁邊拐角處有一間小屋子,應該就是霜月為服侍王妃方便應該居住的房子。
他繞了過去,如今夜已經黑透了 ,他輕踏堆在一起的雜物,向上輕輕一躍,抓住了窗沿,推開窗戶,藏了進去。
底下傳來野貓的叫聲,姜義大氣也不敢喘,站在屏風後面。
這裡離主屋還有些距離,他聽不清見青和霜月的談話,等候良久,看着廊外那邊透出的燈光,似乎已經歇了。
霜月關上門,走到廊外,卻根本沒有往這邊來,而是鬼鬼祟祟地下了樓梯。
姜義見狀,又拉開窗戶翻了出去,靜靜地跟在霜月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