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州城依山而建,即使因為封鎖守衛森嚴,姜義卻發現這名梅花衛輕車熟路,仿若知道所有守衛巡邏的信息,完美地錯開了時機,腳步輕盈地上了山。
姜義看着霜月輕松一躍,翻過一塊巨石。
平日裡武功竟隐藏地那麼好。姜義更加警覺了。
他小心跟上,上面竟是一片密林,裡面應當有梅花衛的據點,夜色有些深,樹葉茂密,姜義聽着霜月發出的一點點細細簌簌的聲響,緊緊跟着,最終匍匐在繁茂的灌木裡,窺到另一個人影。
兩人交換了什麼東西,姜義卻腳底一滑,近日宿州有雨,土地濕潤,他穩住全身站立,卻還是不可避免地弄出了聲音,葉子互相拍打着,驚起一陣陣雨水的掉落。
“誰在那兒!”另外一名梅花衛轉過頭來,神色緊繃,已經握住了劍柄,帶着濃濃的殺意。
姜義屏住呼吸,手也往腰間的劍摸去。
“喵——”一隻野貓不知何時從樹上跳了出來,立刻鑽到了對面的叢林裡,兩人隻看到一隻黑影從腳底下飛過,在濕漉漉的泥土裡留下梅花般可愛的腳印。
霜月平靜了下來,說道:“一隻野貓,宿州城裡常有的,你先去吧,任務緊急,我還有首席交代的事情要辦!”
那男人将劍推入鞘中,點了點頭,然後再次隐入叢林中,沒了蹤影。
霜月往姜義這邊看了一眼,确認了一下,并沒有選擇原路返回,繼續往叢林深處走去。
首席?姜義心中一緊。
兼福樓那晚,青梅可以在王爺手下輕易逃脫,他也交手過,自然知道這個女人的本事不一般,若今晚與她交手,再加上這名霜月,他絕對沒有勝算。
但是,他想要确認一下。隻需要看見青梅真實的面孔,再找機會逃脫便是。
姜義心裡打好了算盤,繼續跟蹤着霜月。
霜月來到高處一個開闊地帶,停在那裡背對着姜義,看起來似乎在等人。
他正準備按兵不動,卻聽到聲響:“出來吧,姜義。”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姜義拔劍而出,直直向霜月沖去。
霜月拿出腰間佩刀,抵擋住來自上方的重重一擊。姜義塊頭大,力氣也大,将她穩穩壓住,退後了好幾米,在濕潤的地上磨出一道長長的直線,濺起的泥水弄髒了兩人的衣擺。
霜月向前一撐,借力打力,翻身扭轉攻勢,憑借小巧的身子在地上一滑,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線,向他側身劈去,刀鋒側露出寒光凜凜,在月光下倒影出他堅毅的眼神。
他迅速回身,豎起劍撐住,劍鋒一扭,順着刀口返向霜月的身軀滑去,霜月一驚,立刻側身閃躲,随後是劈頭蓋臉的斬擊,她隻好彎腰躲去,被姜義的力量震了出去,手臂不慎被劃傷,流出赤紅的鮮血。
看來久居在攝政王府多月未曾好好練習,武藝有所下滑了。
霜月來不及注意傷口,這樣的疼痛反而激起了她的清醒,她迅速明白自己處于下風,隻再回敬了姜義兩個回合,立刻拔身而去,向更遠處飛去。
可惜姜義也不是吃素的,他在攝政王身邊這多年,對血液極為敏感,即使霜月身子靈敏,面對變化莫測的叢林地形也熟練,但也瞞不過鮮血在空氣中留下的濃腥氣息。
姜義如認準了獵物的野獸般快步跟來,霜月心下一橫,調轉方向。
最終,她停在了一處懸崖邊。
她看到那裡的萬丈深淵,立刻轉身,看到了追趕而來的姜義,眉毛緊皺,周身都是怒氣。
“已經無路可走了。你太自信了,提前支開了你的同伴,還用你們首席的幌子騙我繼續跟蹤你。” 姜義與她保持着距離,卻已經防備起來。
“看來你沒有想象中那麼傻,大塊頭。”霜月捂住手臂上的傷口,鮮血已經染紅了她半邊身子。
“王爺已經說了,若你能交代出青梅的行蹤,饒你不死。”
“按照我對楚玉澤的了解,他口中的不死,就是在你們的王府地牢裡受遍刑法,隻留下最後一口氣嗎?”霜月的臉有些蒼白了,手臂上的傷口很深,她已經感覺到身子有些脫力了。
姜義已經沒有了耐心,步步緊逼,霜月也不由得逐漸後退,她的鞋跟,已經在懸崖的邊緣,一些碎石随着她的腳步被踢下去,全部沒了聲響,像空拍的心跳。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我會向王妃說明一切——”
霜月的心髒跳到了嗓子眼,聽到姜義此話,她竟然嘴角揚起了得意的微笑。
看來首席并沒有暴露。也是,要是見青的真實身份被發現,也不會隻派一個小小的姜義來,應該是楚玉澤派來重臣,帶着聖旨将她們羁押回去。
她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睛,一隻腳已經懸空了一半。而姜義,也全神貫注地看着她後退的腳步,再次拔出劍。
“霜月!”
千鈞一發之刻,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