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立刻穩住快要失去平衡的身子，像是瞬間抓住了救命稻草，沾上自己鮮血的刀鋒似乎也清醒過來，随着它主人的動作再度昂揚發起沖擊。

姜義聽到身後的聲響，卻來不及回頭查看，隻能迅速抵住襲來的霜月，卻不料那神秘人一個閃身，如影子般突然出現在他身後，他隻能感受到涼飕飕的氣息在席卷他的全身，随後是肩部被重擊，他的手瞬間脫力，劍身掉落在地上，不得不硬生生吃下霜月這一刀子。

那人的目标并不是傷他，而是救霜月，往腰上狠狠一踢，他被擊退在地上，那人又将霜月撈了過去，身子輕盈地滑步後退了好些距離，将霜月輕放在地上。

姜義掉在地上，有些頭昏，立刻支撐着身子站起來，這才看來來者的臉。

是他熟悉的王妃，熟悉的徐國公主，榮洛。

隻見那女子周身冷冽，握着一柄長劍，神态自若地站在他面前，穿着夜行衣，平日裡溫柔可人的王妃，如今頂着那雙無神的眼睛，在月光底下的面孔瓷白地發光，卻隻能讓姜義聯系到女鬼的形象。

噬人血，吞人心的惡鬼。

“你就是青梅！”

王妃平日裡喜歡穿淡雅的顔色，又喜歡比較寬松飄逸的服飾，很難讓他和王爺聯想到兼福樓那日頭戴面具，身穿黑衣的梅花衛的形象，那太過利落幹練，若不是親眼見過，很難想象那個面具下的女人，會是他王爺日思夜想的王妃。

真是精妙的演技，瞞過了所有人，連榮洛昔日的愛人和兄弟，都無法識出她的怪異。

“終于反應過來了？”見青歪了歪頭，渙散的眼睛如今帶着一種殘忍的天真。

讓人不寒而栗。

“王爺如此信任你！原來你從一開始，就已經替代了真正的榮洛公主——”

姜義情緒激動，身上還有傷，氣血上湧，如此一相沖，他嘴裡吐出一大股污血來，頭發也已經淩亂了，沾染上泥土和血迹，狼狽之極，如喪家之犬。

“其實從一開始，楚玉澤的思路并沒有錯，但是這張臉，太像了，你們沒有懷疑的餘地。你們也沒有料到，梅花衛可以塞進來兩個人。”

“青梅，你演得太好了。”姜義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拿起地上的劍，眼裡帶着濃濃的憤恨，還有一絲後悔，“你可以為了任務，把自己送上王爺的床榻，你們梅花衛的手段，可真是下作！”

見青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劍，但語氣還是沒有什麼起伏，說道：“數十年前，你們桓國的間諜不也是對女皇陛下使過這樣的手段嗎？美男計換成美人計，便使不得了嗎！”

“王爺對你，一片真心！”

霜月默默地看着，她很熟悉首席的情緒，她的身影明明輕輕顫動了一下，霜月有些憂慮的看着她纖細的身影，顯得落寞又孤獨。

但她沒有猶豫，沒有躊躇。

見青像是厭煩了他的聒噪，一把長劍飛躍而去，姜義還想抵抗，勉強接住第一擊，見青立刻向下一滑，在他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然後劍鋒在他手腕上一繞，他發出慘痛的尖叫，劍随着血液落在地上。

“真心？在這亂世之中，真心能抵什麼用！”見青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面對已經沒有反抗之力的姜義，她對他的每一刀，都是發洩般的淩辱。

姜義再度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鮮血淋漓，隻是這次，是他滾在了懸崖邊上。

“青梅，你就不怕報複嗎？”死到臨頭，他竟放肆地笑起來，他雖然遲鈍，但并非什麼都不懂，大名鼎鼎的青梅如今終于被他激怒，她心中并不是沒有絲毫的心虛愧疚。

“我會受什麼因果，由不得你來審判！”

最後一劍，刺入他的心髒，随後她利落拔劍，沒有猶豫地向前一踢。

懸崖上，少了一個人的身影。

如此高的懸崖，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即使僥幸保住性命，也難以在短時間内掀起任何風浪了。

“首席——”霜月喊着她。

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長，見青持續快速跳動的心髒還沒有平靜下來的趨勢，她頓了一兩秒，強大的自持能力讓她立刻控制了自己的情緒。

好了，安靜下來了。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首席，你怎麼樣了。”霜月站起來，有些焦急，她很少看見青梅這樣子。

見青轉過頭來，臉上都是那人噴灑出的血線，詭異妖冶，她松了松手裡的劍，收回鞘中。

“無事，回去吧。”見青的聲音很溫和，仿佛剛才隻是處理了一隻蝼蟻，“不過幾日後便返回雲都，如今楚玉澤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不能再留在我身邊了。”

“是，首席，”霜月看着她，眼中的愁色還是難以抹去，“我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