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舒告訴了她顧明軒的住處,阮以山獨身一人去了。
不論楚玉澤想要什麼,她都會補償的。
她這麼想着,卻還是猶豫地停在了院門外。
雖說顧明軒與尉遲初已經和離,但還算沒有虧待他,留了一處還不錯的宅子。
她的手懸在空中,始終沒有敲下去。
下一秒,門自己開了。
是顧明軒。
他的眼神裡盡是疲态,“你來了?尉遲初告訴你的嗎?他在裡面。”
兩人點了點頭,顧明軒出了巷子。
阮以山深呼吸一口,邁着腳步進去了。
端坐在房裡看書的楚玉澤似乎有了預感,打開了窗戶,兩人一明一暗,保持了沉默。
“進來吧。”他啟唇說道。
阮以山點了點頭,胸腔被莫名的心緒填滿,阻礙了她正常的呼吸。
楚玉澤替她倒茶,還是沒有說話。
阮以山率先提起來,“你不應該在這裡……梅花衛随時會找到你的。”
“燈下黑罷了,我都不在乎自己生死,你何必在意。”
楚玉澤的目光太過深沉,讓她不敢直視,隻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用喝水來掩飾自己的尴尬。
“你想要什麼?隻要你不傷害那兩個孩子,我做什麼都可以。”
旁邊的男人苦笑一聲,坐了下來。
“阮以山,你我之間,怎麼都算不清楚的……”
聽到這個答案,她看向了那雙眸子。
她其實還沒有好好觀察過楚玉澤,面前的男人跟四年前的那個攝政王,幾乎什麼都變了。
沒有意氣風發,隻有難以言喻的疲憊。
她再次低下了頭,思忖了片刻,“現在當務之急是送你出京,你不能再待在這裡了。”
“我不走。”
毫不猶豫的拒絕。
“蘭君是不是我的孩子?”他再次發問。
阮以山這才想通了一些問題,比如他為什麼要蓄意接近蘭君而非沐霖。
他可能誤會了一些東西。
她緩慢地搖搖頭,“不是。”
楚玉澤拿着茶杯的手顫抖了一下,像一瞬間掏空了自己的心髒,但殘軀還在苦苦支撐,壓抑住自己的情緒,“是玄梅的嗎?”
“你可能誤會了,這兩個都是我領養的孩子。”
楚玉澤喝盡杯中茶水,嘴角是苦澀的微笑。
又是他自作多情了。
“你先走吧,我想自己一個人冷靜一下,你也不用管我。”
“楚玉澤……”阮以山蹙起眉。
她不想再糾纏下去,他現在非常危險。
“慢走不送。”
他藏在桌下的手都在顫抖,面上卻還維持着溫和的形象。
阮以山起身,離開了。
心裡亂亂的,楚玉澤似乎并沒有與她好好溝通的打算。
但是不能再拖了,梅花衛可能已經發現了他,若是東窗事發,楚玉澤的身份極有可能拖累在安京的桓國氏族。
阮以山沉着臉回到府上,卻剛好遇到了宮裡來的人。
“侯爺,皇上請你入宮一叙。”
她的心一下子擰緊了。
難道皇帝已經發現楚玉澤了嗎?
她必須把他保下來,不然這債,她是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她喊了自家的馬車迅速入宮,心裡盤算了一下所有的可能性,卻還是隻能将希望寄托于皇帝的網開一面。
她願意用這爵位和所有的财物去換楚玉澤的平安,隻要皇帝願意承認攝政王已死,楚玉澤就隻會是那個小小的商人賀疏。
阮以山站在宮殿前,等待命運的宣判。
“平江侯,殿下請您進去。”
“多謝江公公!”
她行了禮,走了進去,每走一步就越來越緊張。
“臣,平江侯阮以山,拜見陛下。”她跪下來,行了個全禮,全身都有些無可控制地僵硬。
“起來吧,”熟悉的蒼老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聽聞今日你與襄王比試了一番,不分伯仲,看來這四年間功夫還是沒丢。”
阮以山站起來,不敢擡頭看,“都是陛下栽培,臣不敢有絲毫廢弛。”
正在書桌上看奏折的女人笑了一下,笑得阮以山心顫。
“又什麼想告訴朕的嗎?平江侯。”
阮以山立刻跪在地上,欲言又止。
“隻是問問,你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不必如此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