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初看到她那樣子立刻慌了神,“你答應襄王幹什麼,踏白受得了?”
她沒什麼反應,隻是拍了拍尉遲初的肩膀,“我現在也非全然自由自身……”
隻是沒想到尉遲踏白走近了屋裡,穿着紅袍,對着阮以山擠出笑容,“姐姐不用憂心了,與襄王成親有助于尉遲氏,切襄王殿下對我真心實意,踏白不敢有所不滿。”
“更何況有侯爺一同送親,我也了無遺憾。”
阮以山對着他行了一禮,尉遲初看兩人關系和睦,也不想再多做摻和。
“吉時到了,我們出發去襄王府吧。”
隊伍的最前方,尉遲踏白騎着白馬,接受着街道上百姓的祝福,而尉遲初和阮以山則走在馬後,聽着鑼鼓喧天禮炮齊發。
随後便是拜堂成親,阮以山站在尉遲初旁邊,親眼看着尉遲踏白和襄王完成三拜,期間襄王瞥了她一眼,她立刻對視上去笑了笑。
若隻是如此的矛盾卻還是不夠,隻不過阮以山沒想到她和尉遲踏白這層關系能激起襄王這麼大的反應,或還可以在上面做些文章。
在甯國安京,一個位高權重還受了情傷的女人有很多去處,其中最受歡迎的是雲春樓。
裡面全是男樂師和兔兒郎。
為女性服務的這些風俗娛樂場所雖然數目還是趕不上尋常青樓,但近些年已經湧現了不少,坊間對此高談闊論也毫不避諱,連南湯鎮這樣的小地方都有。
有時上街路過的時候,沐霖避之不及,蘭君就在門口看着,眼珠子好奇地轉來轉去,偶爾還會去跟外面招客的男人們說上兩句,甚至讨顆糖吃。
總的來說,甯國對女性的開放和包容要比桓國好了不少,富商高官裡女子也越來越多,也有不少家裡生兒子好好培養想着今後贅進好人家裡,全家雞犬升天。
于是在晚上的婚宴結束後,阮以山告辭了尉遲初,踏出襄王府的瞬間就感受到了有人跟蹤,嘴角微微揚起,坐上了馬車,不過沒有直接回平江侯府,而是繞道而行,帶着高帷帽,在雲春樓前停了馬車。
駕馬車的是個力壯的姑娘,喚作林田。聽到侯爺說要來這裡免不得臉紅,但又仔細想想,侯爺生得這般貌美,小侯爺也有了,去養幾個唱曲兒的兔兒郎也正常。
“侯爺,到了。”她現在想得可明白了,臉不紅心不跳,畢竟主人家的事情少管,侯爺對她們這些下人又甚是親和,沒什麼好多慮的。
家中還有兩個小孩子,侯爺若是日後領了個男人回來,小侯爺肯定是要鬧的,哭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所以還是養在外面好,家裡省心。
阮以山看着小姑娘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在她手上放了好幾錠銀子,“先去外面買點吃食吧,今天辛苦了。”
“謝謝侯爺!”林田笑得開朗,扶她下了馬車後就歡歡喜喜地跑到小攤裡點了碗面食。
阮以山笑了笑,回頭便失去了笑容,仇大苦深地進入了雲春樓,果不其然,腳步還沒踏進去,一堆塗脂抹粉的男人已經圍了上來,濃重的香粉味兒竄到她身上,有些許不适。
老鸨看到她身上不了不簡單,也立刻扭着腰扇着扇子走過來,“客官可是第一次來我們雲春樓?喜歡什麼樣式的?”
聲音尖細,跟她以前在乍春館裡的老鸨沒有什麼區别,語氣輕佻,将人視為物品擺弄。
阮以山清了清嗓子,甩開了男子在她肩上的細指,語氣聽不出半分露怯,“如此這些庸脂俗粉我不喜歡,把你們這兒的樂師都叫來吧,我挑幾個便是!”
“好好好!”老鸨谄媚地應和着,對那幾個男人嫌棄地擺擺手,“貴客上上面請,人一定給您安排妥貼了!”
阮以山點了點頭,跟着老鸨走上了二樓包廂。
她喝着酒,聽着男樂師一個一個進來,确實各色風格的都有,但的确都是些俗物,有些連琵琶弦都按不住。
隻能勉強挑出三四個。
她躺在椅子上,身邊替她倒酒的兔兒郎看着她的帏帽好一會兒。
“貴人,這帽子可要瑤柳幫您取下來。”
聲音溫柔,他伸出了手,想要幫她取下來。
阮以山沒有拒絕,做戲也不能做得太假,她還等魚上鈎呢。
她點了點頭。
男人骨節分明的長手就快要觸碰到帏帽,緊閉的窗子突然大開,一顆石子直直地打在那兔兒郎的手上,疼得他驚呼一聲。
阮以山站起來,卻看到窗邊熟悉的身影跳了進來。
楚玉澤。
怎麼會是他?
阮以山心髒停了一瞬。
那瑤柳見狀不妙,畢竟雲春樓裡丈夫來逮人的情況也不少見,今天這位貴人既沒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有沒有克扣他們,酒水也是選得做高檔的,必定身價不凡。
這豪門裡的恩恩怨怨,他們這些兔兒郎還是不要摻和進去為妙。
楚玉澤周身散發着寒意,樂師們下意識将衣襟拉近,一個個抱着樂器彎着腰逃竄出去。
“平江侯,府裡還有兩個小孩子,你就這樣做表率嗎?”
這話聽起來,怎麼怪怪的?
阮以山腦子愣住了,看到他緊皺的眉目,霎時間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