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下來了。
尉遲家沒有商議的餘地。
尉遲初在府裡忙來忙去,阮以山也不好上門前去打攪,聽說尉遲踏白順了意思,不日後便會和襄王完婚。
阮以山在府裡過了幾天安生日子,襄王又登門拜訪了。
“原來平江侯已經有兩個孩子了?”
阮以山在門外迎她,身後跟着兩個小不點,最近教養嬷嬷花了好大的功夫,如今倒是把新學的禮儀都展示出來了。
“見過襄王殿下——”
襄王的眼睛詫異,再看了看一旁的阮以山,笑了笑,“看不出來啊……”
“王爺莫要取笑了,進屋裡吧。”
襄王招了招手,後面的下人們大箱小箱地擡進來,倒是讓阮以山有些不知所措。
“襄王殿下這是何意?”
“不過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給孩子們拿去玩吧!”她蹲下來,先捏了捏沐霖的臉,又捏了捏蘭君的。
蘭君看到面前這個高大的姐姐就轉不動眼睛了,都是驚羨和敬佩。
襄王揉了揉她的腦袋,随着阮以山進了正室内。
孩子被下人們帶走,上完茶水,隻餘他們兩個人。
“襄王最近應該忙于籌辦婚事才對,怎麼想到來我這平江侯府了?”
襄王抿了一口茶,笑了笑,“婚宴當日,平江侯應該會來吧?”
阮以山現在有些摸不清對面人的心思,隻能挂起微笑,“自然。”
襄王瞥了她一眼,“尉遲踏白似乎與平江侯是舊識,那晚本王見着關系甚是親昵。”
“不過是以前四處遊曆的時候認識的,襄王多慮了。”她想起了什麼,再笑了笑,“不過踏白性子固執,襄王日後怕是有得受了。”
語氣不是很客氣,稱呼又親昵,襄王愣住一刻,放下了茶杯,杯底磕出一點響動。
“那倒不勞煩平江侯操心了,本王的驸馬,本王日後自然知道如何相處。”她笑了笑,“既然平江侯近日得閑,不如一起與尉遲侍郎送親吧。”
“既然襄王殿下邀請,臣自然不會推辭。”
兩人閑聊了沒多久,襄王有些不耐煩,以軍務為由離開了。
阮以山看着她遠去的身影,嘴角提起了微妙的弧度。
楚玉澤近日将商隊的事情安排妥貼,在安京的街道上閑逛,一路走到了漆明巷口,恰逢看到了一個黑衣女子從平江侯府出來,衆人行禮叫着襄王殿下,而這位女子臉色不悅,眉頭緊皺。
顧明軒将京中的局勢都同他講了個遍,這位襄王殿下有赫赫軍功,在幾年前一路殺到了徐國京城,又圍剿了殘軍,頗得民心,但卻大失所望地沒有獲封太女,隻封了一個襄王。
雖然有功績,但她在朝堂之上多受太女黨圍剿,平日裡為人高調又喜好奢靡,不知道被摻了多少本子,近日去向陛下請旨要了尉遲踏白,成婚在即,坊間也有不少強娶的謠言。
甚至跟平江侯都扯上了關系。
他那晚在街邊的茶樓也看到了,阮以山和尉遲踏白有說有笑的走在一起,而後是襄王殿下。
他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當年在雲都的時候,尉遲踏白就對他這個攝政王頗有敵意,又靠着尉遲初和王妃的關系多次私下交涉。
總之并不愉快,心裡悶得慌。
阮以山現在是高高在上的平江侯,他與她的身份徹底調轉,她帶着兩個孩子自由自在,若是真的想再談嫁娶之事也很合理。
他現在隻不過是一個償還方式都想不到的債主罷了,還自生自滅地在安京大肆晃蕩,絲毫不顧及自己逃犯的身份。
真好笑。
但是一想到阮以山真的有可能會與其他男人親密無間,他的心沉了下去。
楚玉澤隻是看着府門漸漸關上,那道熟悉的影子也再也沒有出現。
買點酒回去吧,顧明軒應該也挺需要的。
*
阮以山發覺自己被跟蹤了。
自那天見過襄王開始。
但是她并沒有把後面的人揪出來,隻是感歎着襄王看着倜傥,實際上心眼小得很。
如今蘭君和沐霖是她的底線,隻要不對小孩子下手幹擾她的正常生活,這些跟在後面的影子她沒有那麼在乎。
不過她也能感覺到,跟蹤她的人似乎隔幾日就要換一個,因為每個人的吐息和視線不一樣,多年眼盲和梅花衛的經驗讓她能迅速感知到微妙的不同。
這點有些奇怪。
她照舊跟個沒事人一般,去了尉遲家的結親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