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日本,東京,下午四時。
赤司征十郎的辦公室迎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客人。
随身帶刀的少年對前台接待人員說,他要見“赤司征十郎”。
小職工的手有些抖。他哪見過這種場面,簡直像是大少爺被仇家找上門。這名年紀很小的黑發少年神情自若,眼神清澈,一點都沒有苦大仇深的“仇人”的樣子。
也許是走錯了,尋仇的人會這麼光明正大的找上門嗎……希望真的是他想多了。他隻好向上司請教,另一個神經緊繃的同事随時準備報警。
這件事最終傳到了赤司征十郎本人耳朵裡,他腦海裡出現一個很符合助理描述的人。屏幕接通大廳監控影像,他認出了那個站在大廳裡環顧四周的少年。
“麻煩請他到休息室稍等。”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是那位叫做“時透無一郎”的少年。
找他有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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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從今井的建議,在熊本的道館經曆一個月的“恢複訓練”後,時透無一郎準備回東京。
如果有處理不了的事,可以通過這個電話尋求幫助——“你也可以直接去找他,他會明白的。”
今井這樣說了。
所以,他從熊本回來,馬不停蹄地來到這裡。
現代社會的高樓大廈,和熊本的新田宅截然不同。他隻知道那個青年的名字,所以,在别人攔下他,問他要做什麼的時候,也隻能說,他在找赤司征十郎。
“昨天傍晚,我收到一封給今井的信函。”時透無一郎把那封造型普通但用奇怪紋樣火漆印章封印起來的信封遞給這位今井的朋友。
熊本的新田宅,今井的另一個“家”,除了一位中年管家和日常打掃清理院落和房間的傭人,他在這裡見不到别人。昨天晚飯後,這封邀請函莫名其妙出現在他房間裡沒用過幾次的書桌上,落款是“的場家”。管家先生對這個姓氏有所耳聞,的場一族是附近很有名的除妖世家,今井在熊本生活時,和這個家族接觸過。
“這是我‘處理不了的事’。”他看不到妖怪,也許是妖怪把這封邀請函送到他的房間裡,這是他的猜測。
赤司征十郎接過這封來自除妖師的信函,“我會盡快聯系他……如果能聯系上的話。”
有各種前車之鑒擺在面前,赤司征十郎很難保證自己聯系得到自己擅長失蹤的好友……但不可思議,他打過去的第一通電話就被人接起來了,接起來的人卻不是号碼的主人。
這個聲音……他試探地問,“白馬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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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倫敦,白馬探一夜沒合眼。
高燒不退,狀态極差的人終于認出這裡是倫敦的公寓,而不是橫濱某間便利店的二樓,和他若無其事地打了個招呼,然後倒頭就睡。
也可能是真的暈過去了。
他無法對今井戴着的危險玩意放心,因此,昨天下午擅自登門,果然看到今井直挺挺地躺在沙發上,盯着天花闆發呆,他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的東西已經從今井脖子上消失了。
給他開門的是智能管家,今井當時的行動能力和醉漢不相上下。
今井望着他,一隻眼球仿佛被鮮血染得通紅,神志不清地問他,“白馬?你怎麼在橫濱?”
他當然不在橫濱,“因為這裡是倫敦,今井。”
面對一個忽而意識模糊忽而精神亢奮,并且完全不願意聽别人說話的人,他這一夜異常難熬,無數次想打急救電話,卻被看出他在尋找機會做什麼的今井死死摁住了手,力道大得讓他的手指骨節咔塔作響。
這完全不是一個高燒不退的人該有的力氣。
幸好,最危險的一夜總算過去了。
聽到電話對面的熟悉聲音,白馬探整個人從内到外放松下來,“是我。”
“岚在哪?”
白馬探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似乎真的平靜下來了的今井,語氣冷靜地撒了個謊,“他昨天遊完泳,發了高燒。”
“……高燒?”
“是的,高燒。會說胡話,問我為什麼在橫濱的那種十分正常的‘高燒’。”
白馬探下意識覺得自己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赤司征十郎,即使今井和他是認識了很久的朋友。但他不妨大膽暗示,如果赤司征十郎能聽出弦外之意,比他直接透露真相的後果更容易讓今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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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赤司征十郎知道,沒必要再問下去了。
看來赤司聽懂了他的暗示。想到這,白馬探把話題帶到了這通電話上,“需要我叫醒他嗎?你似乎有急事找他。雖然這有點難。”
赤司征十郎絕對不信岚遊泳之後感冒發燒這種鬼扯的理由,“不用,他也許的确該休息。”能讓岚發燒的理由隻有一種,他不用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