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他沒有對硬糖内餡發表任何意見。但如果是現實的話,他就要想辦法把蛋糕“拆分”了。
他從地闆下面的暗格裡——現實裡,二樓的地闆下面什麼都沒有,那隻是一塊完整的水泥,表層貼了木地闆——拿出研究所給他的新玩意去切蛋糕。
沒人阻攔他,他把蛋糕一切兩半,擡頭看到窗外馬路上燃起熊熊烈火。
火勢兇猛,火舌直撲天空。他放下被硬糖内餡硌得豁口的刀,望着在火焰中不合常理旋轉飛翔的卡牌。
沒等他做完這個撲朔迷離的夢,自己就被一股外力晃醒。
他發現自己還在二樓,胳膊被自己枕得發麻。條野站在他旁邊,臉上是無話可說的表情。
他立馬想起原本的台詞。
桌上什麼都沒有。沒有蛋糕,窗戶也沒開,卡牌灑滿馬路的事更是無稽之談,他還沒出門去中華街,二樓地闆還完好無損。
街道上有人走過,提着手提包。
2.
提着手提包進門的青年購買了一杯瓶裝咖啡。
“下午五六點還要喝咖啡嗎?坂口君,你的黑眼圈比我都明顯了。”
每次見坂口安吾,這個上班族模樣的異能特務科幹事都是類似的正經打扮。一絲不苟的西裝,潔淨得不沾半點灰塵的鏡片擋在那雙冷靜眼眸前,削減了幾分過人的精明能幹,多了不少人畜無害的社畜感。
但對在異能特務科工作的坂口安吾而言,說不定是個有利的加分項。
一把鋒利的刀,沒有一塊絲綢布料更容易讓人放松警惕。
坂口安吾把眼鏡扶正,看着從樓梯上下來的青年,沒找借口,如實相告,“因為我的工作還沒結束,今井先生。”
沒想自讨沒趣打聽異能特務科人員的工作機密,今井元岚打了個招呼便要離開,口頭上客套道,“特務科的工作還真是辛苦。再見,我還有事……”
一反常态現身的條野采菊攔在今井元岚身前,“他是來找你的。”
……?
被提及的二人面面相觑。
“啊,是這樣啊……最近我一天工作将近十四個小時,沒時間去犯罪。”今井元岚對異能特務科的大忙人笑道,“還是說,你要和我談談去年我的朋友被異能力者威脅性命的案件。”如果是這樣,他想反問為什麼内務省下的政府部門能犯那麼大的疏漏。
決定今天來找今井元岚談事的坂口安吾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請問,條野傳平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這名隸屬于異能特種部隊的軍警出現在這裡,不是好事。
聞言,今井元岚立即反手摁住友人的胳膊,鎖鍊似的火焰順着他的手迅速纏上條野采菊的胳膊,“你——?”
你對我用了五年假名?
“這是重點嗎?”
稍微上了點年紀的市濑女士聽不懂站在貨架前的幾位年輕人在讨論什麼,但既然都是今井君的朋友,為什麼不去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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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個名字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不也經常自稱“新田元岚”。
但這是今井元岚最難說服自己的一回。
對坂口安吾說明自己和條野的關系是一種折磨,他不想再重複那麼多次。
“你找我想問什麼。”他給自己買了一瓶加了冰的果汁,“但容許我先問,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在英國的事。”
如果讓他發現自己一輩子都會在異能特務科的隐形監視下生活……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條野。在生日當天,被氣笑也是一種難得的經曆。
“你也想知道我在英國和鐘塔侍從打交道的經曆?”他問。
如果條野敢說“是”的話,他就把擺在桌上的香槟酒砸到條野頭上。
那天表演纨绔買到的香槟酒,他留了一支擺在便利店裡。沒準哪天就會吸引到識貨的家夥。但迫不得已之下當成武器,也算另一種物超所值。
他的手緩慢地移到香槟酒旁,雙眼注視着條野的一舉一動,一旦條野有說“是”的迹象,這瓶正常售價超過三萬美元的香槟酒今天就會盡數倒在條野頭上。
條野有潔癖嗎?他不知道呢。
坂口安吾對這組搭配奇怪的朋友的相處方式感到奇怪。
但詢問今井元岚本人在英國和“鐘塔侍從”組織的接觸,正是他近來的工作内容之一。他力排衆議,認為比起打官腔傳喚今井元岚到異能特務科,更好的選擇是他親自去見今井元岚。
那個男人會喜歡這種解決方式。
“在最高層面……雙方有必要的溝通。”
“沒想到我的名字也能出現在你們溝通的内容裡,十分榮幸。”
嘴上這麼說着,今井元岚還在等條野說出“是”或“不是”的答案。
察覺到今井元岚想法的條野采菊決定和今井元岚對峙到底。他隻字未提自己的意見,把話題扯回特務科幹事青年的來意上,“你在國外的生活真精彩。”果然是麻煩體質。
“那是自然。”今井元岚和善地笑道,手握上瓶口,“否則,我要怎麼才能知道我做出過那麼大膽的選擇。”
“……”
完全聽不懂這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謎的坂口安吾已經喝完了自己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