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吧!”
“這些羯人就是讓我們來送死的,既然知道了真相,我們哪能就這樣任人宰割?”
“離開這裡吧!”小亭語氣愈來愈激昂。
衆人被小亭語氣感染,李融第一個站起來:“對,我們寒窗十餘年,學成參軍,是為了報效家國,不能就這樣給羯人當了替死鬼。”
劉小六、唐書生甚至郭如塵都站了起來。
“大哥,我們走吧!”郭如塵拉着郭如霜的胳膊,勸道。
郭如霜掙脫開弟弟的手,冷靜道:“走?咱們又能走去哪裡?朝堂上又哪有什麼位置容我們去報效?據我所知,來這地方當屯田軍戶的,都是無權無勢的普通學子:不能在春擂中入仕,家中亦無可以維持生計的祖業。我們本就是走投無路才遠赴西北的,如今要走,難道有地方肯收留我們嗎?”
小亭不滿道:“大丈夫四海為家,利刃在手、抱負在心,就算是一人一馬也能幹出一番大事業,郭兄為何一定要寄人籬下呢?”
郭如霜似看透了小亭似的:“小亭姑娘,你這話說得天真,一看就沒經曆過世事搓磨。”
小亭面露惱怒神色:“你才經曆過幾多挫折?莫仗着自己比我老幾歲就擺姿态教訓我,你可不配!春擂落榜?家道中落?我呸!區區小事,怎就把你吓成這副樣子?你當我未經曆過世事搓磨,我今兒就明明白白告訴你,本姑娘從小過得就是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日子,世道險惡我早就體會了個遍,但是我偏偏就能憑自己的一口氣,在刀尖舔到血、在虎口到食。”
雕弓安撫似的拍拍小亭,不露痕迹地掩去目中的驚愕。
郭如霜卻毫不退讓:“姑娘你把自己說得這樣厲害,怎生的還淪落到跟着吳兄弟來北河讨生活?姑娘這一番言之鑿鑿,未免名不副實。”
小亭剛欲辯解,卻被雕弓攔住:“亭妹,不必為了不信你的人自揭傷疤。”
他安撫過小亭,又和和氣氣對衆人道:“諸位,我夫人短短一日就能探聽到北河虛實,這就足以表明我夫人擔得起女中豪傑一稱。”
接着,他語氣凝重幾分:“如今是生死存亡之際,多留在北河一天,就多一分染病的風險。更何況,今日的情形大家都見到了,監軍請我們來種地,卻罔顧自然規律,竭澤而漁。若監軍執迷不悟,我們都勞動也不會有收獲。我想着,與其耗在這裡,倒不如趁着夜黑風高逃出去。正如我夫人所說,利刃在手、抱負在心,咱們兄弟齊心,總能堂堂正正幹一番大事業。”
“吳兄弟,你說的沒錯,我也跟你一塊逃出去!”李融道。
李融開了頭,劉小六也緊随其後:“那我也出去。”
唐書生遇事不決,拼命翻書。
“唐兄,我認得個當官的朋友,《武學要義》學得極好,還拿過春擂第一,出去後我介紹給你。”雕弓道。
“那我也跟着你們出去。”唐書生不假思索。
郭如塵:“哥,要不我們也出去?”
郭如霜還是不肯答應:“北河一面臨水,兩面環山,唯一出口還被羯族大軍所把持,想要毫發無損的出去,談何容易?”
小亭囫囵咽下最後一口烤馍,從袖中掏出一張泛黃的羊皮紙。紙上畫着九匹形态各異的馬,還有諸多奇形怪狀的文字。
“這是我今日剛得的秘籍,叫《九馬破陣圖》,隻需九人九馬,就可以阻擋千軍······“
“竟是《九馬破陣圖》!哥,竟然是《九馬破陣圖》!”小亭還未介紹完,郭如塵先興奮起來。
下午監軍給各社長開會時曾提到過,捉到雕弓小亭,官升兩級。找到《九馬破陣圖》,官升六級。
郭如霜盯着小亭手中的圖紙:“好,我跟你們一起走。”
“蘇毓哥,你呢?”小亭問。
蘇毓正合眼休息,他聞言坐起來道:“既然需要九個人,我可以送你們出去。”
“太好了!湊夠九個人,咱們就能用《九馬破陣圖》了!”劉小六拍手道。
“等等,是不是缺一個人?”
“馬五哥說不和郭社同席,他去外面吃了。”
蘇毓話未說完,隻聽“嗖”得一聲,一巨物打破門簾飛了進來,摔在地上。
竟是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馬五。
衆人具是一凜:“馬五哥!你怎麼了?”
監軍帶着一隊騎兵,氣勢淩人:“馬五私自逃走,犯了禁忌,本該罰薪三年,但他不知悔改,拼死反抗,隻得處以死刑。諸位引以為戒,再出現此等事件,三十二社連座處罰。”
郭氏兄弟連忙俯首稱是。李融蘇毓等人蹲下查看馬五傷勢,馬五掙紮着力氣,嘴唇微張,沒說出話,卻留下一行淚來。
“好端端的,馬五哥怎麼會逃走?”雕弓問。
蘇毓眼睛紅紅,盯住郭如霜。郭如霜垂下眼皮佯裝不見。
小亭求助似的望向郭如塵。
郭如塵也有懵:“哥,上午你不是還找他來着?當時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郭如霜,到底怎麼回事?”蘇毓厲聲質問。
“郭如霜,敢做不敢當,像什麼男人?”小亭也又氣又急。
郭如霜緊握雙拳,他低頭沉思片刻,突然擡頭沖監軍大喊:“軍爺,不止是馬五,三十二社其餘幾人也要逃走,那個女的身上有《九馬破陣圖》,他們要……”
“嗖!”
“啊!”
郭如霜話音未落,監軍的佩刀剛剛拔了一半,卻忽然間十數枚金針同時發出,金針快如閃電,精準射中每一處要害,監軍和他身邊兩個騎兵躲閃不及,同時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