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的村鎮散落又荒涼,至夜間派完糧,衆人宿在郊外一個廢棄的驿所裡。
石漣把滿月和沈曜安排在緊鄰的兩間屋子裡,夜裡,沈曜被拽進滿月房間,嬉笑打鬧間練了半宿書川灑澤,這才依依不舍的回屋睡覺。
滿月盤膝坐在床上,沒有半分睡意。她有些亢奮,因為她聽到,在驿站以北很遠很遠之外,有内功極深厚之人的喘息聲。
這人的喘息聲極輕,就算是一流高手也很難将其發覺。若不是滿月功力世間無雙,她也很難察覺。
三年間,從多羅國到京城,世間殘存的高手她幾乎見了個遍,但是她敢确信,見過的那些高手裡,沒有人有這樣的内息。
“不知是哪門哪派的高手現世,若不是要保護這個沈艾安,我一定要去會他一會。”她有些亢奮,也有些氣惱。
她幾次氣惱到想丢下沈艾安去跟人比武,最終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不情不願的睡下。
後半夜,滿月突然被一陣風撩醒,她睜開眼,借着月光,瞧見身前站着一個麻衣白帽的影子,正木木的對着她笑。
她吃了一驚:這人近在眼前,她卻絲毫察覺不到他的内息!足以見得,這人的功力比她高處百倍。
她試探道:“大哥,三日前停雲客棧,我們是不是見過?”
像上次見面一樣,那人仍舊不說話,隻是直直的往牆邊移動。
“大哥,再挪就撞牆了。”滿月喊到。
那人渾然不覺,挪到牆邊,大抵是覺得牆礙事,便把身子往外挪了幾分,用肩頭将牆一撞,霎時間,石牆立刻碎出一個和那人身形一模一樣的窟窿。
滿月心中大駭:打碎石牆很多内力高強之人都能做到,但是将那洞打得與自己身形一模一樣,不多打碎一塊碎石,這就需要對功力極精準的掌控。連她自己都不能保證能對内功如此收放自如。
她心裡雖驚,面上卻不顯:“不就是用内力碎個石頭嘛,我也熟。來都來了,要不您給我演點我不會的?”
滿月正說着,突然神色一變,躍下床來。
原來,隔壁就是沈曜的屋子,那人方一挪到沈曜的屋子,立刻就扛起正熟睡的沈曜,奪窗而去。
滿月想也不想,順着窗戶追了出去。
擎蒼順着石扶南的腳印一路追蹤,最終停在在一座隐秘的小房子處。
小房子外有威風凜凜的娘子軍把守,擎蒼不敢走正門,隻得以滿月教他的功夫從偏僻處翻牆進了院子。
主屋燭火極亮,石扶南纖瘦的影子映在窗戶紙上,顯得又黑又亮。
“滿月如何?”
“回小姐,孫戊那邊傳信過來,滿月已經跟着阿蟲進了包圍圈。陽山外兩萬大軍也準備好了,随時接應阿蟲。”
“沈曜如何?”
“回小姐,阿蟲已經将沈曜送給二公子了,整個過程很順利,她滿月自诩武功高強,照樣也沒發現阿蟲中途又折回驿站走了一圈。”
石扶南放下茶杯,有些不悅:“叫你傳話,沒人叫你評價滿月大俠。”
婢女立刻跪下。
“下不為例,你起來吧。北河那邊如何?”
“大公子今晚吃醉了酒,消息傳得更慢些,現下隻知道那邊逃走了兩個漢人,還死了兩個漢人,至于這些人是誰,我們的人已經去查了,很快就……”
此話未畢,隻聽得後窗戶上有冰淩掉落。
石扶南陡然站起:“誰在外面?”
擎蒼一個激靈,立刻原路翻牆往外逃。
石扶南到底行動慢了些,等她打開窗外時,擎蒼已經爬出高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