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的肩膀好像很好靠的樣子,借用一下。”還沒等回應,夏至就理所當然地靠了上去,得逞一笑。
“……”遲則峰偏頭,瞥見了那紅唇唇角上揚起的微小弧度,心頭一燙,卻在下一秒将肩膀撤出,“喂,大庭廣衆的,你爸還在裡面呢。”
“不怕,老頭對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可勁兒地玩,要不是怕我成為文盲受欺負,他都不想送我去上學,覺得上學純屬是耽誤我玩的時間。”
“大仙這為人父母的境界……呵,羨慕。”
“所以老頭要是出來看到了,沒準連夜就會将你綁回我家。”夏至狡黠地眨眨眼。
吓得遲則峰一激靈,連忙起身,還嫌不夠,又離遠兩步,然後痞笑道:“看來你平時玩得挺開。”
“彼此彼此,遲大隊長私底下的作風問題,不是也在你們局裡有口皆碑嗎?”
“知道還來招惹?”遲則峰背靠着牆,摸向口袋,掏出了打火機和煙盒,正準備點上,卻發現是在醫院裡,隻好又将煙給塞了回去。
“就是知道了才放心,玩玩而已,我可不想負什麼責,怎麼樣?考慮一下。”
“……”遲則峰被話噎住了,還有人比他更渣?他又深看了一眼夏至,眼神暗了暗,“不了,謝邀,大家還是各玩各的好。”
“為什麼?”
“都認識了,下不去口,也沒什麼意思。”
病房内,尹二伯已經擺好了陣仗,他讓病人口含銅錢坐定,再向空中抛出一張黃符,符紙堪堪懸于那人身前。
尹二伯手持桃木劍,對着符紙上的符文淩空一陣描摹,最後一筆落下時,符紙即燃,隻見丹砂符文破紙而出,徑直沖進了那人的身體裡。
瞬間幾絲黑氣逸出,那人突然睜大了雙眼,驚恐叫道:“衣服……好多的衣服,鏡子……鏡子……”然後撲通倒下。
另外兩人的情況也跟這基本類似,尹二伯做法完畢,收拾起木箱子,斜了一眼尹未央,“聽夏至說,你那冥夫又來找你了?”
冥夫?尹未央嘴角微抽,垂下了眼眸,“不太确定,有……可能是。”
尹二伯一看到她這副軟糯可欺偏又倔犟的樣子,就來氣,“你說說,要不是你當初不肯聽二伯的話,現在又何至于……”
尹未央絞着手指頭,并不說話。
“罷了,事已至此,罵你也沒用,”尹二伯歎了口氣,“他若真來了,順着他點,他是鬼王,冥府都忌他三分,就算你太爺爺在世也不能拿他怎樣,你……萬事以保命為先。”
“……嗯。”
二人出了病房,尹未央看着一坐一站的倆人,氣氛似乎不對,“你們,怎麼了?”
遲則峰幹咳兩聲,“沒怎麼,裡面的情況怎樣?”
“他們沒事了,兩三天内就能醒來,隻不過就算醒了,應該也不會記得發生了什麼。”
“那這案子?”
“有了一點新線索,很多衣服,鏡子?還不清楚是什麼意思,接下來就靠遲隊發揮想象力繼續查了。”
“好了,忙也幫了,走了。”尹二伯擡腳就要走。
“老頭,你也看到了,這次的案子是陰物作祟,他們再查下去,萬一遇見了該有多危險。”夏至伸手攔住了他。
尹二伯冷哼道:“那丫頭連嫁鬼王都不怕,還會怕一個要靠附身才能害人的雜碎玩意兒?别說笑了。”
“……”尹未央:我能說我怕嗎?
“……”遲則峰:信息量有點大。
***
回到家洗漱好,尹未央照例點亮了那盞小夜燈,正準備上床睡覺。
忽感白紗窗簾無風而動,一陣幽香襲來,是——松香氣。
尹未央身子一瞬僵直,而對面牆壁上,原本投影出的纖細影子,眼見着就被一道颀長的黑影完全籠罩住了。
他……就在身後,那熟悉的寒氣直往她背上侵染,尹未央呼吸凝滞,止不住地顫栗,她不敢回頭,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該怎麼辦?
“還是這麼怕?”嗓音低沉又透着冰冷,仿佛從地獄傳來。
激得尹未央一哆嗦,連牙齒都開始打顫,“你……怎麼來了?”
“吾……不能來?”
“不,不是,”尹未央掐着指尖,“我是說,這……這七年裡……”
“吾……并不方便來此人間,夫人可是在怪罪吾冷落于你?”
“……”尹未央有些蒙了,冷落?别說是冷落,就是把她徹底遺忘掉都行,可她不敢這麼說,隻能生硬道:“怎麼會,我隻是……以為你不會再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