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羅沉默了許久,蹦出一句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從一開始,我就是被人厭惡的存在。我的母親……因為我的出生而死去,她恨極了我……‘我愛羅’這個名字,就是她給我的詛咒——隻愛自己的修羅……”
“我的父親永遠都會用冷漠憎恨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哥哥姐姐也隻會疏遠我……不認識的人喊我怪物,讓我滾開,戴面具的忍者總會在黑夜中刺殺我,最後,就連他,夜叉丸……”
說到這裡,他忽然頓住,再也說不下去了。他轉頭,向我質問的語氣已經染上了些微哭腔:“所以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我生來就要背負所有人的厭惡?”
夜風呼嘯,加劇了他此時的悲意,他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啪嗒啪嗒’地掉眼淚,隻有一雙幽綠的瞳仁映着蒼涼月光,閃着脆弱而潮濕的光。
然而周遭幹燥的沙子很快便埋葬了他那短暫而沉默的哭泣,方才的情緒仿佛從未出現,他就這樣眼神淡漠地看着我。“所以,宇智波錦葵,你告訴我,為什麼?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我轉過頭,擡頭望天:“……我愛羅,你很痛苦吧。”
“我沒經曆過你所說的這些……但是這樣的事情,僅僅是聆聽,就足以讓人痛苦。更何況,你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了十年。”
說到這裡,我轉頭,直視着我愛羅。“但是,我愛羅,這不是你的錯。你從來都沒有做錯什麼。”
我想起小時候,木葉村的人都很厭惡一個金發的小男孩,本來我以為是因為他經常惡作劇,還為此将自己愛惡作劇的惡習收斂,以至于周圍人都以為我受什麼刺激轉性了。
但後來媽媽告訴我,人們讨厭他的原因隻是因為他身上封印着九尾——那個曾經在我五歲那年對村子造成極大破壞,造成數不盡傷亡的,使無數家庭支離破碎的,九尾妖狐。
因為他是九尾人柱力,因為他體内封印着強大到令人恐懼厭惡的存在,哪怕他什麼都沒有做錯,哪怕他自己都沒有選擇的餘地,人們還是會不分青紅皂白就将不公的惡意加諸其上。
——即便,封印九尾的最初原因是,為了讓人柱力成為對村子極為有利的強大武器。
但最無奈的是,那些因為尾獸喪命的人又何其無辜,如此,他們的恨意,也無可厚非。
那麼錯的究竟是誰呢?我想,以我的腦子,大概找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如果鼬在我身邊,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問他。畢竟在我記憶裡,他總是什麼都懂,每次我故意和他擡杠,他都能講一大堆讓我無可辯駁的大道理。
“錯的不是你……我愛羅,無論如何,錯的不是你。”我重複道了兩遍,以此格外強調我語中的堅定。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卻因為表情過于漠然,反而顯得這個笑更近乎于嘲諷。
我忽略了他的反應,自顧自繼續道:“你知道嗎?木葉村裡有個和你有同樣經曆的孩子,大概和你同齡……你們或許能彼此理解,互相感同身受……我的意思是,你們或許能成為很要好的朋友。”
“無所謂,那種東西。”我愛羅擡手,手掌中砂礫四散,盡數從指縫中漏出,像某種注定留不住的事物。“朋友什麼的……不會存在的。”
我瞥了他一眼:“話不要說這麼滿,不然以後可是會打臉的。”
他不再說話,此時困意上湧,我也不再打算多和他争論,從儲物卷軸中召喚出毯子蓋在我身後的沙丘上,然後向後倚靠着墊着毯子的沙丘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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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在風沙中行走幾日,期間栗子一直給我傳遞消息,所幸前方小隊并未遭遇什麼危險,偶爾有幾隻沙漠中的猛獸偷襲也都被輕松解決了。
到達最終目的地極樂城前,我頭一次遭遇了傳說中的海市蜃樓。彼時風沙漸消,天邊浮現模糊圖景,隐約是雪山模樣,耀眼的白仿佛閃爍着凜冽的寒,僅僅是遠遠望着便似乎能感到那深入骨髓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