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怎麼讓康納斯博士恢複正常,隻要他能将恢複血清制造出來……康納斯博士就不再是蜥蜴人了。
但警方不會管那麼多,他們一旦找到康納斯博士的下落,就會将康納斯博士逮捕歸案。
【這樣不好嗎?壞人就應該付出應得的代價。】
彼得忽然感到一陣眩暈。
心中那個陌生的聲音又冷不丁地竄了出來,毫不掩飾自己的冰冷和惡毒。
它一直蟄伏在他的内心深處,牢牢地盯着他,誘導着他。就像等待獵物的蜘蛛,等待他的意志力徹底崩塌,将他困進編織好的羅網裡,就可以肆意享用它的獵物。
此刻它帶着亢奮不已的情緒,愉悅地笑了起來,毫不留情地剖析着他的内心,似乎想要欣賞他的掙紮。
【你其實很清楚,你還在擔心别的……你在擔憂這些危險會威脅到她的安全,不是嗎?】
【不如直接殺死這些帶來危險的壞蛋吧,這樣做的話,不止是她,所有人都不會再受到傷害,可以永絕後患了。】
【這難道不是你希望的看到的嗎?】
“閉嘴!”彼得忍不住咬牙切齒地怒吼出聲,“别再說了!”
緊接着,他恍然怔住。
黑暗透進窗戶,光滑冰冷的玻璃上映着他模糊的影子。
腦海裡的竊竊私語消失得無影無蹤,空蕩蕩的破舊公寓裡隻有他一個人,好像剛才的聲音都隻是他的臆想。
電話裡的渡邊由裡被他的反應吓了一跳,疑惑地問他:“你說什麼?蜘蛛俠?發生什麼事了?”
彼得阖了阖眼,艱難地收拾好自己亂成一團的情緒。
“抱歉,我……”他讷讷地說,“什麼都沒有,是我搞錯了。”
他挂斷了電話,在惴惴不安中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
接近窒息的寒冷纏繞住了他,化作了無數隻粘液般的觸手,将他死死地卷繞在床上。
他感覺自己墜入了一個深層次的夢境,整個人像是被丢進了一片黑沉的深海,不斷地往下落,怎麼也感覺不到盡頭。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他才落到了實處。
如水澤一般的黑暗蕩漾開來,像是有一層薄霧籠罩了他的五感,讓他的視野變得模糊不清。
他用力撐着眼看,眼前的畫面扭曲而破碎,隻有一片跳動的雪花噪點,什麼也看不見。
他能感覺自己顫抖着将什麼人擁入了懷中。
一股腥甜的,鮮血淋漓的味道湧入鼻腔。
他睜大了眼睛。
盡管一切都是那麼模糊不清,但他依舊精準捕捉到了懷中的人有着一頭金發,隻是發絲卷曲,并非他熟悉的柔順。
彼得的大腦經曆了短暫的空白,遲鈍地想起了奇異博士提醒過他的話。
夢是連接多元宇宙的窗口,這些夢境并不虛幻,而是預示着某個平行宇宙發生過的真實。
他現在夢見的很可能就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終于,無數支離破碎的意念綻放開來,彼得感覺自己的胸腔湧上激烈的情緒。
身子在戰栗,臉上滿是淚水,心跳控制不住地震顫,轟鳴着重疊在了一起。
他忍不住跟着這個平行世界的自己一起泣不成聲,聲音裡帶着無法掩飾的顫抖:“不不不,求求你了……醒過來,格溫!”
少女肌膚溫軟的觸感傳遞進他的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逐漸流失的體溫,一如她消散的生命。
他感受到了“他”所有的情緒,變得跟“他”一樣變得歇斯底裡,變得撕心裂肺。
直到懷中的這副軀體變得無比冰冷。
……
好冷……一切都無比的冰冷。
格溫再一次夢見了那個場景。
在不帶一絲光亮的漆黑中,彼得抱着她逐漸冷卻的身體,不停地呼喚着她的名字。
漫天墜落的玻璃碎片熒光閃爍,鐘樓的指針不再向前,永遠停留在了一格。
時間也仿佛凝固在了這一刻。
一瞬間,她的眼角忽然掉落下來一滴眼淚。
淚水像是洗刷了一切的塵霾,清冷的月光一格一格地照了進來。
禁止的時間恢複流動,光怪陸離的夢境第一次變得清晰起來。
她看清了眼前這個人。
他有着挺直的鼻梁,亂糟糟的棕色頭發,最引人注目還是那雙朦胧深邃的,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睛。
但……
這是一張陌生的臉。
他不是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