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以為很多問題是不需要答案的。
……尤其,是關于彼得·帕克的那些。
她不會去思考為什麼每天早晨起來拉開窗簾,迎接她的除了灑落的清晨陽光,就是彼得微笑着朝她招手的問候。
她不會去思考為什麼彼得的姨媽梅也會負責她的一日三餐,也不會去思考彼得的姨父本叔在清理完花園雜草之後還會清理她父親喬治那亂七八糟的車庫和儲物間。
她不會去思考為什麼彼得在那總是能幫她把舞鞋改制成最合腳的尺碼。
對于舞者來說,舞鞋就是最重要的武器。
踮起腳尖,舒展四肢,然後旋轉起跳,如同展翅而飛的蝴蝶,輕盈地擁抱的天空。
要完成這樣看似優雅輕柔的動作,實際需要無比強大的支撐力。繃緊腳背,将身體所有的重量全都集中在足尖那小小的一點,并積蓄足夠向上的能量,才能脫離地心引力的桎梏,綻放出那一刻騰飛的極美。
而能支撐舞者完成這一切的就是舞者的舞鞋。
芭蕾舞用的足尖鞋極易磨損,可新買的舞鞋通常又緊又硬,總是不能完美貼合她的腳型。
因此,她每次新買的舞鞋都需要重新縫制一遍。
翻制舞鞋的過程繁瑣且精細,先要拆開外面層層疊疊麻袋布,取出裡面的鞋頭,調整成合适的軟硬再重新填充進去,然後再用樹脂和特殊的漿糊黏合,包裹上嶄新的綢面,最後還要調整好綁帶的松緊和長度。
這種麻煩的精細活兒一貫讓她頭疼無比,然而彼得總是能幫她改造難搞的舞鞋,并對這種複雜枯燥的手工工作樂此不疲。
也是彼得,會把她的舞鞋染成薄荷綠色。
綠色……是她最喜歡的顔色。
為什麼最喜歡的顔色是綠色呢?彼得問過她這個問題。
好像沒有什麼特别的理由。
綠色能讓她想起盛夏漫過枝頭的茂盛樹蔭和律動在耳邊的音樂旋律,想起那被斑駁細碎的陽光映得發亮的灌木和枝丫,還有交錯纏繞在她與彼得房間窗台的爬山虎。
但具體是因為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看吧,很多問題根本不需要确切的答案。
答案從她有記憶開始就是如此,理所當然那樣稀松平常,就像東升西落的太陽,探究那些因果根本無關緊要。
就像彼得對于她來說一樣,會一直存在,永遠存在,不曾更改。
她和彼得以後也會這樣親密下去,她一直深信這一點。
直到……彼得問出了那個她無法回答的問題。
……
蜘蛛格溫被這個問題問得啞口無言。
“我确信我之前并不認識你,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她深呼吸,讓心跳漸漸平緩下來。
“那好吧,非常感謝你的幫助。”本輕輕一笑,“你看我們都是擁有類似蜘蛛能力的超級義警,也算是一種特殊的緣分,所以我可以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嗎?”
問題又被他老辣地轉了回來,看似平和的語氣,卻有種說不出的強硬,讓人無法拒絕。
蜘蛛格溫假笑着呵呵了兩聲。
她好不容易理順的呼吸急促起來,細細密密的冷汗在後背冒頭,隻能勉強維持住冷靜的表象。
“好吧好吧。”她無奈地舉手投降,“我叫格……”
嘴唇微微動了動,但沒能成功發出聲音。
“格……格……”
無比糟糕的,那個答案依舊頑固而艱澀地卡在了她的嘴邊。
就像那個時候……她抱住蜥蜴人逐漸變冷的身體一樣。
永遠也說不出口。
聲音微頓,她屏住了呼吸,微微睜大了眼睛。
最終,她緩步後移,不動聲色地站在了高懸的鐵架邊緣。
“我叫格——格旺達!嗯!沒錯,我就叫格旺達!”她大聲地說道。
她回答的态度過于理直氣壯,以至于對方似乎都被她噎住了,一時間錯愕地愣在原地。
而她也終于抓住了機會,忽然向後一仰,就這樣随着地心引力,放任自己從高空墜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