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洗滌過的海上此刻看上去十分平靜。
隻有水下時不時傳來的陣陣不尋常的流動昭示着這平靜之下隐藏着的嗜人危機。
一根隻有成年人肩寬長度,被海水泡爛的浮木正随着海水的流動在海面上漂流。
仔細看,上頭還靜靜地趴着一個人,一動不動。
隻能看出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頭朝下垂着,肩寬腰窄,剃着闆寸。
浮木上能趴着的面積很小,那人隻有上半身能趴在上面,整個下半身還浸泡在海水裡,随着木頭漂遊的方向一同漂着。
完全無視了這塊不大的浮木能否支撐得住一個成年人失去意識時的全部重量的物理常識。
遺憾的是,這個詭異的場景沒有人看到,更遑論為學者們提供研究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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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仰是被生生餓醒的。
他還未睜眼就感受到了胃部在火燒火燎地陣陣作痛,嗓子幹渴疼痛到想作嘔,還有後背火辣辣的刺痛……
這些都無時無刻不再提醒着他此刻的處境非常不妙。
除此之外,他還能感覺到自己渾身酸痛異常,卻不知為何有種充滿龐大力量的錯覺。
然而事實上,他全身上下隻有垂在水裡的雙手還能勉強活動幾下。
剩下的肢體似乎喪失了感知外界的能力,惟獨留下了痛覺,稍微一動彈就是一陣龇牙咧嘴。
以至于他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自己下半身泡在海水裡。
發生了什麼……?
張仰腦子裡還是一團漿糊。
感受到打在眼皮上的強烈光線,出于本能,張仰不敢馬上睜開眼。
而是保持着頭朝下低垂的姿勢,緩緩擡起手遮在眼前,擋住強烈的光線直射,才敢睜開眼。
直到眼睛眨了半天,适應了現在的光線,才慢慢移開遮擋光線的手,露出了面前景象的真面目。
一片無邊無際的汪洋驟然出現在眼前。
張仰怔住。
他此刻已經完全顧不上海面上折射的刺眼陽光正直射眼球的刺痛。
反而瞪大眼睛,試圖找出證明面前這片海是綠布制作的特效的纰漏。
但直到眼球被刺激得生理性淚水流了滿臉,他也沒有找到任何特效的作假痕迹。
沉默半晌,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張仰忽然垂下了頭,用力眨了眨刺痛的眼睛,雙手瘋狂地在水裡劃拉半天,未果。
再看身下這半根爛木頭,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此時此刻,他正一個人在這片無邊無際的大海中漂着。
而唯一的生存工具,還是半根爛木頭。
張仰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卻猝不及防被喉嚨間的幹痛頂得作嘔了幾下。
意料之中,什麼都沒吐出來。
好不容易平複了這股幹嘔的欲望,他沒有力氣自嘲,隻想盡快摒棄一切外在幹擾,讓自己的大腦迅速冷靜下來,以期找到擺脫現在困境的辦法。
他開始試圖回憶自己昏迷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失去意識前,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他在觀潮别苑的陽台上……
那時他正從洗衣機拿出洗好的衣服準備晾曬,然後就聽到窗外傳出一聲巨響,天空也在同一時間忽然黑了下來。
他震驚回頭,就見黑色的天空中似乎還卷着其他……
他的記憶也就定格在這一幕戛然而止,下一秒就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張仰深呼吸幾次,努力讓自己混亂的腦子清醒下來。
他垂眸深思,這樣想來當時發生的異象最有可能就是海嘯。
仔細想來似乎也能說的通,觀潮别苑那套房子是他剛回國不久外公送的,三面環山,一面臨海。
海嘯來的那一刻,他當時就站在臨海那面的露天陽台上。
這場海嘯到底影響了哪些城市?
也不知道外公和小舅舅怎麼樣了?
到目前為止已經過去幾天?
以及……
他環顧四周,腦海中最後一個問題是,自己還會有救援嗎?
而且……張仰心裡苦笑,就算有救援也需要時間,他現在最應該想的是現在該怎麼樣活下去。
他身體素質不差,甚至可以說是強悍得異于常人,學過散打和泰拳。
在國外留學的那幾年,興緻上來了,也玩過幾回野外求生和徒步,為了每年一度的打獵季還去考了一個持槍證。
姑且算是野外生存能力還可以。
而在求生領域玩過的人大多都知道求生的幾條定律:
【定律一:人可以在沒有空氣(氧氣)的情況下存活3分鐘。
【定律二:在惡劣的環境中,人可以在沒有庇護所的情況下生存3小時。】
【定律三:人可以在沒有水的情況下生存3天。】
【定律四:人可以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存活3周。】
所以,首先他要保證自己不淹死在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