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姐弟二人的嬉鬧斷斷續續飄入還坐在客廳的兩人耳中。不二裕太捕捉到一個關鍵詞“眼熟”,他盯着水原,百思不得其解,姐姐她又沒見過水原前輩,怎麼會覺得眼熟呢?還是說,遇見過與水原前輩長相很相似的人?
坐在靠近廚房一側的水原倒是把姐弟倆的對話聽了個大概,他撐着頭,“裕太,你姐姐是寫過占蔔相關的書籍吧?出版社是哪家?”
“……我記得好像是O川——”裕太猛然發覺不對,雙手撐着桌子拍案而起,惹來走去置物架的不二周助的側目。說起O川,那不是有名的輕小說、漫畫出版社嗎?!而且還是水原母親所屬的出版社麼!難不成……真見過?急于确認的他扯着嗓子向廚房喊話,“老姐,你有沒有見過藤咲泉?”那是水原葵連載漫畫時用的筆名,據水原悠也透露,藤咲是舊姓。
“诶?嗯。第一次成書時出版社安排過我與藤咲老師的對談。”廚房裡傳來不二由美子詫異的聲音,“裕太怎麼忽然問這個?從前不是嫌這類活動麻煩都不願來看看姐姐嗎?”略有幽怨的語氣。
“哎呀,那種事有老哥在就行了,我不擅長這個。”不二裕太急忙擺擺手,哪怕不二由美子看不到,生怕傷了姐姐心般。
水原探身拿過不二周助手中的照片,狀似無意地投下一顆平地雷,“藤咲泉是我母親。”話音剛落,他感到身邊的不二周助好像愣了一下。
而不二由美子則是探出顆腦袋,再三打量起水原,一雙眼因不可置信瞪得老大的,一手掩着嘴,俏皮可愛得和她平日表現出的端莊大方大相徑庭。半晌,她不住感歎:“真像啊、真像啊。”
“經常被人這麼說。”水原任由不二由美子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轉來轉去。嘛,就是某個小氣的大律師在聽到這話後通常會揪着兒子遺傳自他的卷發向外人宣示主權。想到這兒水原難免覺得頭皮一陣幻痛。
不二周助靠在桌邊,低頭瞧向水原,“诶——水原,你媽媽是漫畫家啊?畫什麼的?”
“現在連載的是個人類少女和鐮鼬妖怪相戀的故事。雖然也有除戀愛外的主線,但講起來太麻煩了,大緻就是個公路片。裕太好像有一部分的單行本,名字叫《風之絆》。”水原右手食指拇指來回摩挲着吸管。
不二由美子蕪爾,“那個是裕太從我這邊借的,我有全本。不過因為藤咲老師初期采用了弱主線的形式以單元回連載,他不太感興趣。”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完全忽略了最初開啟這個話題的人。
“稍微等一下?!”不二裕太打破了這份和諧,化身吐槽役,“為什麼畫幻想少女漫的前輩的媽媽會和我姐有對談?有聯系嗎?”
“冷知識,藤咲泉的處女作是投稿于web上的民俗恐怖漫畫。”水原嘬了口橙汁,淡定的模樣與抓狂的裕太形成鮮明對比,“我媽大學好像是研究這類的專業,對巫術、占蔔什麼的當然也有一定了解。”不過他隐下後來他媽的黑曆史沒說——那部漫畫後來因為熱度的上升與過于寫實地描述取材鄉村的風土民情,又加入了自己的批判,被當地村民投訴有損村子形象,為此還打了場官司。據說,好像就是那場官司讓她遇見了當時還是檢察官的水原研助。
不二由美子這會兒約莫已經搞定了晚飯,走了出來,摘下圍裙,将其挂在廚房門背後的挂鈎上,“是喲,也是那次對談,讓我對塔羅、占蔔有了新的認識,給我再版時的修改很多靈感。藤咲老師真是談吐風趣,觀點也獨具一格呢!”至于後面她偷偷補完了藤咲泉的所有作品并成為粉絲這種有損姐姐形象的事,她是絕不會和弟弟們說的。
“……由美子姐姐,對談是不是在兩年前的春天?”得了不二由美子的承認,水原以恍然大悟的口吻道,“難怪那會兒她突然翻起關于塔羅牌的書籍,明明之前對西方的占蔔不是很感冒的樣子,說着什麼其實西方的這些也很有趣。上個月還因為時間安排沒法去姐姐的簽售會消沉了好一會兒。”随口就把自己媽媽給賣了,不愧是媽媽的好大兒啊,水原悠也!
這一下登時把不二由美子弄得蕩漾起來,她捧着有些發燙的臉。啊,老師原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她抵唇輕咳一聲,忙不疊再度返回廚房,說着要去看看炖肉怎麼了。
面對不二裕太眼裡明晃晃的疑惑——“老姐不是才出來麼,怎麼又進去了?”不二周助與水原悠也對視一眼,一個但笑不語,一個喃喃道:“雙向奔赴啊這是。”
這時,水原的手機震了震,他接了電話,哪知電話那頭的宮崎潤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斥責他沒良心,居然丢下她們就跑。水原很是敷衍地“嗯啊”幾聲便結束了通話,反正要清算也可以當面清算。既然知道家裡的大魔王已經折騰完了,他便站起身,向不二一家告辭。而後他就帶着一身行李與不二周助贈予他的照片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