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握着義足一手持鞋腰順着義足精巧的節段小心地将其塞進一整張小牛皮光滑細膩的鞋面之下,最後再系好鞋帶還不忘擰緊義足的前掌讓它們自然垂落在地面上。
此時陳靛也穿好了襯衣,生華又将腋拐遞回他手裡,于是像剛才一樣如法炮制,陳靛一手撐床一手拄拐在生華的抱扶之下重新站了起來。現在的他高大完整,身上的衣服散發着他衣櫃裡特有的混雜着他草葉體香和冷冷的木質調精油的味道,仿佛一縱高爽的松木。
生華禁不住把鼻尖貼上他散發着陣陣暖香的胸脯,手伸進他的褲腿内把襯衣底邊用暗夾固定在義肢的大腿外側,然後手指繞回腰頭,提住褲腰内裡的隐帶阖起了他的門襟。
“我來吧……”
陳靛的手按上生華白嫩的蔥指。
“我來。”
似乎正是體味到些些他一味苛求的體面,生華的笑容裡帶了點眷戀的慵懶,食指輕巧的挑開他的手掌,從下至上一顆一顆耐心的系好門襟處的五顆紐扣,最後拉起延長袢勒出他緊緻的腰線。陳靛的褲子大多是定制的,腰頭兩側都有調節袢,且他的髋部被接受腔裹得平坦又堅硬,因此他多穿稍微高腰的雙紐腰頭,另外在左腿第二次截肢後左側髋部的殘缺導緻兩側臀部在形态上并不能完美對稱,裁縫專門加設了單側環形調節袢配合廓形明顯的雙折縫來修飾他左臀的殘缺。
生華轉身幫他取來了鷹頭手杖卻蓦地背到了身後,微仰着頭,背光的面上眼角眉梢顯出更多的細節——那是些俏皮的弧度,帶着鮮活的肌群牽出一種“娅姹含情嬌不語”的意味。
站立的他暫時不再需要拐杖,穩穩地站在她面前,全須全尾的,一表非凡。
覺出被動的陳靛偏頭挑眉,張開雙臂攤手抱怨:“Oh, come on.”
“Kiss me or lose it.”生華促狹一笑,雙手藏着他的拐杖背在身後,玩味地審視着此時叫天不應呼地不靈被困在兩條義肢上但看起來卻格外完美無缺的陳靛。
與其說是玩弄倒不如稱為額外福利。生華杏眼盯他,下巴卻羞赧地不住收含,腰肢猛地被一隻健壯的手臂向上提帶,胸脯貼附,腳跟又不自覺飄了起來。背脊上傳來一陣酥麻,是他靈巧的五指在琴鍵上彈跳,直到一根圓鈍的指尖順着脊骨悠遊地連着薄薄的衣襟戳進她胸衣背扣和一小塊敏感的肌膚之間的罅隙。
笃——金光爍亮的鷹頭手杖無助地掉在了地毯上。
他俯首貼上她的耳垂,氣息都是啞啞的:“要換衣服了麼?我可以幫你。”
生華屏息——
嗡——手機震動了起來。
兩人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床頭櫃,亮起的屏幕上彈出威利的來電。
——愣了半秒,衣襟摩挲不再膠着,兩人久夢乍回,口齒交換的狹縫竄進一股涼意,隻得冷靜了下來。
餘韻萎靡,興味索然。生華換了口氣,足跟落地放開陳靛,向其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陳靛也郁悶得很,搖了搖頭示意生華不必回避,接過她遞來的手杖,趔趔趄趄地去床頭拿手機。
心情如泥牛入海,生華興緻缺缺地繞到房間另一邊的衣帽間裡開始換晚上出席賞昙會的衣服。
“… I am so sorry, Dean, but I can’t help you on this … I can’t take this … I know you have a lot of questions but I can’t answer them … That’s it.”
借着衣帽間的百葉門,她可以隐約瞧見窗邊的陳靛劃開免提,一邊聽電話一邊在穿馬甲,挺拔的身姿被背後的調節袢在腰間揪出一尾挺翹,六粒扣的設計藏起了他對比肩膀而言略微偏窄的腰身。
電話很簡短。陳靛穿好馬甲挂掉了電話,戴好袖扣扶着手杖向衣帽間蹒跚走來,最後站定在門外溫言詢問:“Help?”
生華套上一件改良式的珍珠如意襟旗袍,刺繡裹肩,版式較為貼身,背後有暗扣,确實需要幫忙。她聽着門外拐杖杵地的“笃笃”聲由遠及近,皮質的鞋底拖曳着步伐摩擦着地毯粗糙的表面發出“沙沙”的聲音,最後一個搖擺幅度很大的身影停在門外,高大的身軀遮蔽掉了大片從落地窗投來的晖光。
“進。”
陳靛開門沒發出什麼聲音,隻看到百葉門的斑馬紋在地上擠壓扭曲又恢複原狀,衣帽間裡燈光有些昏暗,來人頓了頓在逐步适應瞳孔的變換。
“He’s out. No reason.”
“Heard it.”
結束了這兩句簡短的對話他們就沒再開口,二人各自若有所思。陳靛把手杖靠在櫃邊,擡手幫生華,他的指尖蹭上她後背裸露的皮膚,修剪平整的指甲探進襟内勾出交襟的内襯在她絲滑的脊骨上熨帖,然後開始從上向下一顆一顆幫她系上暗扣。生華的脊骨在背後凹出一條颀長的背溝,随着她平緩的呼吸均勻起伏——她正專心地挨個兒扣起胸前如意襟上的銀絲绫雲紋結。
随着最後一顆扣子被系上,陳靛四指妥帖撫平她腰窩上堆疊的皺缬,溫聲在她背後貼耳叮咛:“記得簪上爺爺給的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