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二日清晨天還沒亮,崔江绾心裡緊張一夜沒有睡踏實,她發現了蘇璟睡眠其實并不好,自己在床上的細微動作都能惹他驚醒,不知道是不是當年他卧冰飲雪征戰沙場導緻的,但是昨晚他明顯是故意裝睡免去了自己的尴尬。軟榻上的蘇璟心她是醒來,起身喊了聲:“來人。”
王府執事林禮領着侍女還有宮中的嬷嬷應聲而入,來人将錦盒舉過頭頂:“王爺,奴婢來取昨日的落紅”聞言見床上崔江绾臉上一片紅暈,有些手足無措,再看見依舊身着喜服的蘇璟和軟榻,明白了個大概,他冷冷開口:“放在桌上吧。”不一會兒,侍女已經伺候他二人分别換上了進宮的親王服和王妃服飾,站在她身後的蘇璟端着侍女奉的茶,透過銅鏡看着正在描眉的崔江绾道:“還是青樓和冬狩時的打扮更好看”,聽了這話,崔江绾描眉的手稍停了一會,道:“原來王爺喜歡打扮素淨的女子”他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二人收拾好,一同進了膳,便到景和宮請安了。皇後和嫔妃們正在閑談,長平公主和驸馬已經到了,他二人心想今日這請安是來遲了。見他們進來,早有人捧了四碗茶來,四人一同端茶行了禮。蘇璟看着她們拉家常,心下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正準備告辭,卻聽見皇後對張時禹道:“新婚燕爾,人之常情,隻是驸馬也要多疼惜公主不是?”張時禹心頭一緊,立刻下跪道:“母後教育得是”,皇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轉頭對蘇婉道:“去看看張貴妃吧,她今日身體不适,想必做母親的也是盼着急了。”他二人得了旨便行禮離開了。
此刻蘇璟的目光落在了崔江绾身上,她平日端莊的神情已經變了顔色,他自是知道她心中淵源于是起身道:“兒臣昨夜喝多了,今天着實有些累了,還請母後準了兒臣先走。”作勢就準備去拉崔江绾的手,皇後蹙眉,正色道:“去吧,睿王妃留下,早上陛下傳了旨,讓你請了安去含章殿。”他原是看她心裡不痛快,自己也有些焦躁便打算帶她離開,誰想竟被強留了下來,無可奈何的看了她一眼,便辭了出來。
蘇璟剛走,皇後示意她坐到身旁,見她神色依舊淡定,半分慌張也無,方道:“九郎不懂事,绾绾你也跟着不懂事嗎?你倆昨日是怎麼回事兒?”崔江绾一怔,面上微紅有些不好意思道:“王爺昨日的确喝多了,所以我們就未行周公之禮。”皇後又氣又笑:“本宮知道女子第一次都是有些害怕的,宮中的嬷嬷應該給你說過。本宮隻盼着你們二人能錦瑟和諧,人這一生啊,真的太長了。”她又侍女端來的錦盒内拿出了一塊玉佩,笑道,“這是原是一對龍鳳配,幼時九郎喜歡,求了好久,本宮把龍的那塊賞賜給了他。這一塊幼時本宮說等他長大娶了妻再給,如今就把它賞你了罷。”崔江绾謝了恩寵,二人又聊了一些蘇璟小時候和崔府的趣事,直至蘇璟和皇帝一同前來,用了午膳。
皇後看着兩人離開的身影歎了口氣,蘇洵冷冷一笑道:“皇後是在擔心九郎和崔家嫡女相處不睦嗎?”“臣妾瞧着她是個聰明的孩子,将來應該不會差”皇帝漠然而笑,起身拍了拍她手:“朕的九郎,隻有他不想娶的,哪有女子不喜歡的。”皇後反手握住了他的手,隻覺得眼前的帝王像極了尋常百姓家的父親,溫柔的笑容明亮起來 “是是是,陛下的九郎。”
宮外車輿内的蘇璟仿佛也倦了,靠着隐囊,合着雙眼,閉目養神。臨近上元節了,街上人聲鼎沸,更是有許多娘子穿行其中。道路旁傳來酒肆、商鋪,瓦子等叫賣聲,林忠打馬走在轎旁,看見了冰酪,便隔着馬車簾子問道:“王爺有冰酪,要買些嗎?” 蘇璟将簾子撩起,一陣清冽寒氣入室,看着對面的喝茶的崔江绾輕輕問道:“要下去看看嗎?” 崔江绾道:“王爺這身宮服,不怕被彈劾嗎?”蘇璟被她問得一愣,雖是在笑,表情卻冷冽如同逝雪道:“王妃倒是說說,誰要彈劾本王?”還未等她反應過來解釋,他已經跳下馬,朝着賣冰酪攤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