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鸢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她正想又歎息一聲,卻忽然聽見了一道隐含驚喜的詢問聲:“師尊你終于醒了?”
旋即,映入眼簾的便是那一面無論見過多少次,卻依然會為之驚豔不止的容顔。
錯落斑駁的光影之下,少年的容顔仿若風花雪雨裡最潋滟的一筆落下,寫意風流。
可偏偏少年一身潤澤的氣度又如傾盡天地浩氣凝成,端方清華。
看見這樣一張賞心悅目的臉,她的心情本該好起來的,奈何突然之間記起來的一些原著劇情,讓她現下卻是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了,甚至想仰天長嘯,這見鬼的穿書!
可到底是顧忌着自己教養長大的徒弟還在,她又不得不收斂了内心的咆嘯,好好端起做師尊的儀态,勉強笑道:“嗯,讓你擔心了。”
鳳珩仔細地端詳了片刻鳳鸢的面色,見她确實無異後才放下了些許憂慮,可心間卻還是惴惴不安,于是她伸手過來時,他下意識間便握住了她的手。
直至掌心的溫熱傳來,他心間的不安才似乎被徹底撫平:“師尊既然知道我會擔心,就不該這樣以身涉險。”
他不過才離開了多久,她就又這樣讓自己置身險境,教他如何能安心?
手被握住的同時,一片冰涼霎時便從兩人肌膚相觸之處傳來。
阿珩并沒有體寒的毛病,手卻這樣冰寒,這是枯坐了多久?竟然都忘記了運轉靈力嗎?
鳳鸢亦是下意識地反握住鳳珩的手,渡了些靈氣過去:“不會有下次了。”
鳳珩感受到掌心的一片溫熱,掃過兩人交握的手的眸光微暖,隻是到底沒能因為鳳鸢的保證而放了心:“師尊上次也是這麼告訴我的。”
“上......上次?”她怎麼不記得?
她何時也這樣保證過?!
“兩年前,滄山上,師尊都忘了嗎?”鳳珩道。
兩年前,師尊為了救一個被滄山魔修抓走的稚童,曾不顧他勸阻地将自己置身險境;甚至就在兩月前,師尊也為了一個将死之人而險些将自己置身險境。
這樣不顧自身安危的她,又讓他怎能相信她的保證?
兩年前?滄山上?
鳳鸢凝視着鳳珩認真的神情許久,才漸漸有了些許關于兩年前滄山上的記憶,好像、似乎、大概她真的也像這次這樣保證過。
這就很尴尬了。
她在自家徒弟眼裡也許已經是個言而無信的師尊了,想到此處,鳳鸢再次窘迫地扯起勉強的笑意:“那個呀,為師确實是有點忘記了,不過這也不能怪為師是不是,畢竟這次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沒有防備。”
她這次确實隻是沒有防備,不是故意以身涉險的!
她眼神掃視着周遭,試圖找些什麼來分散自家徒弟的注意力,以免繼續窘迫下去。
忽然,她想起了什麼:“為師好像聞到麻辣烤兔的味道了!”
她正要裝模作樣地假裝自己真的聞到了味道。
......等等,好像不是她的想象,她似乎真的聞到了麻辣烤兔的味道!
鳳鸢頓時興奮起來,睜大一雙眼睛,期待地盯着鳳珩,“阿珩啊,為師的烤兔呢?”
果然還是自家小徒弟最乖了,回宗門了都還知道給她準備麻辣烤兔!
鳳鸢雖是性子跳脫,可一身的氣度和容貌卻是出人意料的婉約柔和,甚至溫婉中透着些清冷。
也唯有在她渴求地望着人時,一身拒人于千裡之外的疏離才會消散無蹤,讓任何人都無法硬下心來拒絕她,又何況是一向就順從着她的鳳珩?
鳳珩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在鳳鸢仰頭望來的眼裡蕩然無存。
罷了,他們是師徒,他會一直陪在她身邊,既然無論如何叮囑,她都不怎麼在意自己的安危,便由他來替她在意,總歸以後在外,他再也不會離開她分毫。
想通了這一點,他微微一笑道:“師尊保自己不受傷的能力尚且欠缺,聞麻辣烤兔的本事倒是不錯。”
既然有麻辣烤兔吃,鳳鸢才不和鳳珩計較這麼多,對自家徒弟言語間的含沙射影,她完全就當沒聽見一樣,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很顯然鳳珩也清楚鳳鸢的性子,倒也不再多言,隻是微頓片刻後便道:“師尊稍等些時辰,我這就去為師尊取來。”
“你慢慢去,我不急的!”鳳鸢見鳳珩明顯沒再準備細究她這麼明顯的轉移話題,頓時頗為愉悅地笑了。
不急?
不急會一直盯着他?
不過鳳珩也沒戳破鳳鸢便是了,隻是起了身,往殿外走去。
但臨到殿門前時,他又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了看鳳鸢,見她安然地斜靠在床上,他眼裡浮現出淺淺的笑意。
鳳珩走後,鳳鸢便要安心地鹹魚躺下,就準備等着吃她的麻辣烤兔,順便思考思考原書劇情。
然而還不等她躺下,便聽到了一陣由遠及近、又似乎含了些許迫切的腳步聲。
她擡頭望去,殿門被由外推開,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随即踏入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