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觸及到心裡最柔軟的地方,或許是下屬的安慰太有分寸,他反而多洩露出一些情緒,“你猜到了吧?”
我們的關系。
風見愣了一秒,“嗯,我知道您和諸伏警官一起長大。”
風見裕也和諸伏景光同屬于警視廳公安部,按理說諸伏卧底身份對普通同事保密,但風見恰好對接卧底于同一組織的降谷零,作為聯絡人,他偶爾也要過手和諸伏景光有關系的消息。
諸伏亞紀子既然比諸伏景光小,那就是他妹妹。諸伏景光不來找他,來的是降谷零,隻能說明後者和她同樣關系匪淺。
況且看上司這樣子,明顯不是“摯友的妹妹”那麼簡單。
氣氛不太習慣,他做了一句無意義的補充,“我是說年長的那位。”
降谷零此時卻不合時宜地想起諸伏家最年長的那位諸伏警官。
諸伏亞紀子小時候說她最怕大哥,降谷零一時沒反應過來,睜着圓眼睛懵懵地問她:“Hiro有什麼可怕?”
“我才不怕我哥哥!”她自己揉揉自己的腦袋,“是高明哥哥,他每天闆着臉,超級嚴肅超級吓人的好麼!”
景光噗嗤一聲笑了:“他對誰都那個樣子啦!”
“哦……”五歲的小亞紀子弱弱縮回腦袋,“總之我害怕!”
不得不說,降谷零很理解諸伏亞紀子這種害怕,高中時和他們兄妹兩人去見高明,互相打招呼後對方狹長的鳳眼從他們幾人身上一一掃過,諸伏景光接受良好,亞紀子長大了也不害怕了,唯有他,感覺諸伏高明的眼神從亞紀子和他身上蕩了個來回,而後自己隐秘的心思便全都無所遁形。
準确地說,不是害怕,而是緊張。
諸伏高明什麼都看透了,但什麼也沒說,他隻是颔首請他們坐下,然後拿來菜單點菜。
再次見到他是亞紀子大學時,諸伏高明和他們兩個專業相同,來東京參加同學會,那時候諸伏亞紀子已經和他在一起,拉着他歡快地站到高明面前:“高明哥哥,重新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
語調輕盈又活潑,像是全世界最快樂的小姑娘。
高明也隻是點點頭,跟他鄭重地說“你好。”然後溫和地像個大家長似的讓他們好好相處,那模樣和諸伏昭治像了十成十。
降谷零總覺得那時高明哥還有話要說,可直到今天,他也不敢确定究竟是什麼。
和亞紀子分手那天,他看上去郎心如鐵,卻也不是真不傷心。
朝夕相處十餘年,否認所有的愛意和回憶而後分離,把摯愛的人從自己的世界中完全剝離,沒有哪個個心還在跳動的人會不痛苦。
但他不得不這樣做。
他甚至準備過更傷人的話,比如:“我更在意艾蓮娜老師的去向”、“我更在意我的理想”、“你不要等我,我從沒愛過你”……
他不在乎她會不會恨他,也不介意他回來時她擁有新的生活,如果她真的遇上更合适的人,他會笑着祝福,像哥哥一樣送她出嫁。
他覺得這樣是對她最好的。
他仍然不後悔。
至少現在是。